吳薇連怎麼走都想好了,這是她之前每每心痛時就幻想過的方式,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用上了。
她用紙巾擦掉了暈開的眼線,正起身準備離開,一個面容和善,帶着金邊方框眼鏡,打扮老成的男人突然在她對面坐下,開始自顧自的吃起剩下的餐包。
吳薇覺得莫名其妙,自己現在的心情也顧不得好奇那麼多。
可能是遇到什麼難處了吧,她心裡想着,把自己面前剩下的卷餅也推到男人前面便起身準備離開。
“準備怎麼死?”男人頭也沒擡,邊吃邊說道。
吳薇瞬間覺得頭皮發麻,渾身雞皮疙瘩暴起,她覺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您是在和我說話嗎?”
“對啊,你不是準備去死了嗎”男人又開始吃沙拉,好像那本來就是他點的餐食那樣順其自然。
吳薇向左右看看,連忙坐下:“您怎麼知道,您是誰?”
男人笑了笑,繼續問:“你什麼也不用說,我都知道,我就問你,想要錢嗎?很多很多的錢。”
吳薇愣住了,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啊,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錢了。錢就能解決她所有的困境啊。
可是這個男人是怎麼知道的呢,他想幹什麼,不會是詐騙犯吧?正當她胡思亂想時,男人突然打斷了她:
“你不用亂想,你可以把我理解為一個特殊的推銷員,我準備向你賣些東西,不一樣的是,你買了後我給你錢,怎麼樣?”
吳薇無奈的冷笑一聲,心想自己都是一心赴死之人了,還要被推銷的刮油水,覺得可悲又可笑。
她瞬間放松警惕,放下手中百元出頭背了很多年的廉價包,翹起二郎腿,雙手環胸,戲谑的問男人:“好啊,我買東西您給我錢,這麼好的事情,麻煩您說說。”
男人紳士的擦擦嘴角,突然嚴肅起來,盯着吳薇的眼睛。對視那一瞬間,看着男人的雙眼,吳薇突然覺得心驚、眩暈。
那雙眼睛無比的漆黑有神,眼神像鷹一樣犀利,又恍惚覺得無比空洞,像不見底的深淵,那是一種從來沒有的過的感覺,她隻知道,這個男人絕對不是普通人。
男人眨了一下眼睛,緩緩開口:“那我就開門見山,你的情況我了如指掌,也知道你現在心如死灰準備自我了結,與其這樣死了,為什麼不博一下呢?我這裡出售的東西,你不用付出任何時間或者體力,隻需要睡一覺做個夢,錢就來了。”
吳薇覺得不可思議,難道這個人是精神分裂?可為什麼會這麼了解自己的現狀和目标。男人不理會她的疑惑,繼續說道:“你隻需要按時睡覺,做夢,夢的内容就是我要賣給你的東西了。”
“還有這種好事?什麼也不用做,就做個夢就可以了?不會是噩夢吧?可為什麼啊?”問完吳薇就後悔了,覺得自己一定是窮瘋了,竟然相信這樣的鬼話,和一個毫不相識的奇怪男人在這裡浪費時間。
男人繼續說道:“也可以算是噩夢吧,有套餐可以選擇,天數越多錢越多,錢也是随着天數高額遞增的。”
吳薇大腦飛速運轉,覺得不明所以,睡個覺做個夢就有錢?那個錢誰給?怎麼給,代價是什麼...她想知道的太多了。
男人看出她的疑慮,微微一笑,緩緩靠前說道:“我隻說一遍,你認真聽。說白了就是買下别人的記憶,這個記憶主要是所經曆的痛苦,很多人死的非常痛苦,有很深的怨念,你需要做的就是在夢裡經曆一遍他們的生活和死亡過程,所有的事情你都感同身受,但實際你的身體受不了任何影響,醒來就結束了,但記憶會一直伴随你。我知道你需要時間消化和考慮,考慮好了聯系我”。
男人遞過來一張名片便轉身離去,吳薇定定的看着名片,與其說是名片,不如說是單純的聯系方式,一張純白色卡片上隻有一串電話号碼,号碼還非常奇怪。
吳薇覺得天旋地轉,今天要消化的事情太多了,隻有手上的名片能證明她剛才不是在做夢,她拿着名片魂不守舍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她選擇步行,過馬路時連車都沒有看,她甚至希望此刻能有輛車把她撞飛,暈倒了或者死了是不是就不用這麼痛苦了...
想着想着已經走到了家門口,正準備進樓,就看見房東從自己住的樓出來,她飛速躲在大門後,因為她的房租已經拖了3個月了。
這已經是千挑萬選市區最便宜最破舊的房子了,樓道臭氣熏天,外牆保溫層都已脫落,牆體開裂,完全可以算是危房,說不定哪一天就要被拆除了。
四個單元樓裡稀稀落落住着些老人,偶爾會看見幾個年輕人的身影。就這麼便宜的房租她都掏不起,要不是房東擔心再也租不出去,早都把她趕出去了,現下隻能不停地催問房租。
過了一會兒,她覺得房東應該走了,全速沖進樓道,沒想到一進樓就與房東撞個滿懷。
房東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姐,打扮樸素但說話總是夾槍帶棒,樣貌算是很犀利了,可以用尖嘴猴腮來形容。她非常誇張的大叫一聲:“哎呦我的媽啊,你可慢着點啊,你這體格子不得把我肋骨撞斷了,急什麼呀你!”房東尖酸刻薄的叫喊在空曠的樓道裡回聲很大,吳薇害怕引來鄰居的注意,本就崩潰的她忍不住開始痛哭。
這可把房東吓了一跳,平時溫柔開朗的丫頭今兒是怎麼了,自己還沒問她要房租呢。
吳薇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大哭,可能是她忍的太久了。
“你怎麼了呀這是?行了行了,别哭了,我不是來催租的,我給你說一下,這個房子馬上不讓住了,說不安全,你下個月趕緊搬走,走之前把房租結清,你别想跑啊,我找你太容易了。”說罷便挎着自己不離手的布兜往外走去,邊走邊碎碎念:“怎麼就不安全了,我看着好得很,就看不得我掙一點糊口錢。”
吳薇拖着沉重的腳步走到出租屋裡,一下癱倒在床上,她實在太累了,不論是身體還是心靈,她多想能有個人抱抱她,安慰一下她,隻可惜,她連媽媽都沒有。吳薇對媽媽的思念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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