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那一世,橡膠樹種植也才剛剛引進百年而已。
她改改減減,用耐磨木材代替,畫好各個零件的大小和加工注意點,準備請老工匠一起完成,不然來不及,謝晏再兩天就要出發。
薊雲橋不準任何人來打擾她,宮女們都守在門外面,不知道她在裡頭鼓搗什麼。她畫好之後又開始思考,每個地方用不同的材質是否效果更好……
後半夜,她直接趴在桌上睡着。
臨近年關,謝晏的奏折也越來越多,各地卷宗不斷往上送,一些重大判決得等謝晏批閱才能執行,北方雪災過後的戶部撥款也要仔細過目……他得把奏折集中在這兩天處理完,才能撥出空來去看望皇叔。
謝競書一直讓他換個時間來,但十一月八日是他的誕辰,謝晏怎麼也不能錯過。
夜深謝晏本想直接在禦書房就寝,但他突然想起薊雲橋說要做輪椅,她這人認真以來沒日沒夜的,他不放心。
他披着狐裘來到清和宮,天上下了點小雪,是今年的第一場雪。一點一點落在漆紅宮牆,金色琉璃。
小太監打着燈籠,在地上照出一個個光亮的圓斑。雪花輕輕旋轉着落在地上,被疾行的高大男人踏碎,化成冰晶。
朱紅大門大開,清和宮的小書房裡,燈果然還未熄滅。宮女無人敢進去打擾,謝晏眼皮一跳,果然屏風後的薊雲橋壓着好不容易畫好的圖紙睡着,她皺着眉,似乎睡不安穩。開門帶來一陣寒氣,薊雲橋蜷縮了身子,把頭埋進寬厚的衣袖。
謝晏想去抱她,快碰到時想起外袍上沾了雪水,便脫了狐裘,方才動手。而後便悄悄離開。
“今後天晚了不可任由皇後任性。”謝晏悄聲吩咐,“若她執意,便來找朕。下雪了,明日要多準備兩個火爐,娘娘多用手工,裸|露在外,免得凍傷。”
薊梳伏下身子恭送陛下,眼裡光芒閃爍,複雜難言。
薊雲橋一覺醒來,打開窗戶,外面俱以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顯得整座皇宮越發古老甯靜,端莊整潔。她深呼吸一口雪後的寒氣,涼意入體,感覺五髒六腑都清新了起來。
她怔怔地看着放晴的天空,一隻深灰色雀兒張開短小的翅膀,圓乎乎的身體震落樹上的積雪,細小的雪花簌簌落了一地,像一團白霧漫散。
“陛下昨晚是不是來過了。”薊雲橋問冬雪,卻是肯定的語氣。
“是!”冬雪拿着掃把高聲答應,也許是名字的緣故,她滿院子歡快地轉圈,才總共掃了一小堆積雪,堆個雪人還隻能是縮小版的。
“娘娘,女婢可以堆個小雪人嗎?”
薊雲橋不知道是被冬雪的笑容感染了還是别的什麼,她點點頭,眼裡藏不住亮晶晶的笑意。
薊雲橋又加班加點兩天,終于做好一把滿意的成品。此時謝晏也已經整裝待發,各種養身補品、藥材、禦寒大襖裝了好幾車,足見叔侄二人感情深厚。
謝晏另派了一輛馬車,墊了好多層軟布,專為運輸薊雲橋的輪椅。
薊雲橋披着大紅織錦鑲毛鬥篷,烏發沒有盤起,長長散在身後,一雙美目盯着謝晏的車馬,目不轉睛。
謝晏一去七天,她有點不舍,仿佛一個人被丢在這深宮裡一樣。
謝晏飛上馬背,身下的駿馬揚了揚碩大的蹄子,一副等不及的樣子。他同樣看着薊雲橋,那濕漉漉小狗一樣的眸子,讓他遲遲下不了出發的命令。
良久,他歎了口氣,對薊雲橋伸出手:“罷了,朕帶你一起。”
薊雲橋瞪大了眼睛,她以為謝晏不會做任何讓老皇叔不高興的事情。
“那、那皇叔生氣了怎麼辦?”
“那就不讓他知道,朕帶的是顧蘇,不是薊雲橋。”
薊雲橋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宛若茫茫雪地裡一支紅梅抖落冰雪盛開,映紅了兩岸春光。
“好!”
她把手放在謝晏掌心,謝晏使勁一拉便上了馬背。謝晏正大光明地摟着她的腰,越收越緊,後背和胸膛緊密相貼,不留一絲縫隙。
“出發!收拾一下皇後的行裝,稍後跟上。”謝晏一拉缰繩,駿馬長嘶一聲,率先跑出宮門。
風呼呼刮在臉上,薊雲橋的長發向後揚起,飛到了謝晏臉上,遮擋視線。謝晏放慢速度,問薊雲橋:“有發帶嗎?”
薊雲橋懊惱地搖搖頭:“對不起,我沒帶。”
謝晏二話不說撕下鬥篷上的一絲邊角,攏過薊雲橋的長發,想給她綁好。可是他頭一回做這種事,這邊剛系好那邊又有一絲調皮的頭發遛出來,如此反複三四遍,薊雲橋脖子都被他弄得癢癢。
薊雲橋忍着嘲笑他手笨的沖動,道:“我自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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