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四名随從抱拳,威風凜凜地站在門外。
蘇智站起身,給錢宣讓座:“無妨,錢公子太客氣了,快坐吧。”
錢宣順勢坐下,打量了一下蘇鎮山陰郁的表情,心中冷笑了一聲,面上的笑意卻更熱情了:“蘇大人,可用了膳?這家店面雖小,但他們家的東坡肉乃是一絕,蘇大人可有興趣品嘗一二?”
蘇鎮山卻依舊是闆着臉,沉聲拒絕了:“錢公子不必客氣了。今日老夫本是不想來,可犬子三番兩次勸說,錢公子你又是三殿下的人,老夫也不敢得罪了三殿下,這才應邀前來,錢公子你有什麼話就直截了當說了吧。”
錢宣被蘇鎮山冷言冷語一怼,心裡頭也有些火氣,不住地暗罵蘇鎮山假清高,明明來都來了,還非要裝腔作勢。但是一想到三殿下的大計,他也不得不暫時按捺住憤怒的情緒,繼續賠笑道:“蘇大人快人快語,那在下也就開門見山地說了。”
他頓了頓,看着蘇鎮山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冷芒:“蘇大人,此次會試主考一事,可謂是鬧得滿城風雨。偏偏最後主考官一職,還是落到了秦大人手中。蘇大人,您這回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償失啊!”
反向倒戈
蘇鎮山原本就烏雲密布的面頰,在聽了錢宣這一番略帶嘲諷的話之後,更是漲成了豬肝色。他将話在嘴裡嚼碎了,再從牙縫中一字一句地擠了出來:“錢公子屢屢相邀,隻是為了當面來看老夫的笑話嗎?”
蘇智趕緊上來打圓場:“父親,錢公子不是這個意思,您誤會了!”
蘇鎮山一拍桌子,怒斥道:“你這個小畜生!還不閉嘴!”
蘇智沒料到蘇鎮山會将怒氣撒在他頭上,一時間也不敢做聲了。
錢宣冷眼瞧着,在一旁慢悠悠地說道:“蘇大人,小生不過是将眼前的局勢向您闡述一下,您又何必動怒呢?”
“眼前的局勢老夫自有分斷,錢公子不必贅言了。”蘇鎮山抓起茶杯灌下一大口茶水,借此勉強壓制住胸中的怒氣。
“既然蘇大人都知道,也該早做打算才好。”錢宣停頓了片刻,這才娓娓說道:“五殿下城府頗深,向來是不念舊情的。三年前,時任戶部員外郎的喬沿喬大人因為貪污被人告發,當時的案子并不大,五殿下隻要略施援手,再不濟也能保住喬沿一條命。可是五殿下卻選擇在事發時與喬沿一刀兩斷,明哲保身,以緻喬沿被抄家斬首,全家流放。這件事,蘇大人不會沒有印象吧?”
蘇鎮山眼皮一跳,喬沿貪污案,他當然不會忘記。當時魏景琰在朝中還立足未穩,喬沿的官職又僅僅隻是個員外郎,為了區區一個五品官冒着被其他黨派針對的風險淌這一趟渾水,自然是劃不來的,所以當時的蘇鎮山就極力主張魏景琰不要插手此事。
但是現在需要救援的變成了自己,蘇鎮山當然就不會這樣想了。
“錢公子将舊案重提,是何用意?是想用喬沿來隐射老夫嗎?”蘇鎮山不愧為老謀深算的政治家,這麼千鈞一發的危難時刻,依然還能沉得住氣:“喬沿被斬首是因為貪污,罪有應得。敢問錢公子,老夫又犯了何罪呢?”
“蘇大人,您縱橫官場這麼多年,不會不明白一個道理吧?失勢,遠比犯錯更可怕。人非聖賢,孰能無錯?犯了錯,隻要有人相助,就可以東山再起。而失勢,那可就是另一番光景了。”錢宣早就看穿了蘇鎮山的色厲内荏,一針見血道:“您本人确實沒有犯錯,但是您的家人犯下的罪責,您敢說一點都影響不到您嗎?畢竟,這次撤換考官一事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蘇鎮山沉默了,他死死盯着錢宣,眸子中射出精光。
“據我所知,五殿下對待蘇大人您的态度,正如對待當年的喬沿一樣啊。難道蘇大人,您也想落到和喬沿一樣的下場嗎?”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錢宣終于說出了最終的目的:“蘇大人,放眼朝中,隻有三殿下能幫您一把,您可千萬不要放棄這個唯一的機會啊。”
蘇睿緊張地捏着自己的衣角,目光落在蘇鎮山的臉上,生怕漏掉了他的任何一個表情。
“錢公子這話,老夫就有些不明白了。”蘇鎮山聲音依然沉着,可是仔細聽來卻有一絲顫抖:“你說三殿下要幫我,可三殿下又打算怎麼幫呢?”
錢宣知道蘇鎮山這是同意了,終于得償所願,他的語氣也輕松了許多:“首先,自然是幫您重得會試主考官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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