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扁舟上,李天衍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在那看畫集。雖然畫的醜,卻也耐不住李天衍無聊啊,看着看着還真有些上瘾。
這圖畫不時變得立體起來,但頃刻間又變回原來那般模樣。
李天衍放下畫集,歎息一聲。他已經在海面飄蕩了三天了,盡管這三天來極度節省吃喝,所剩餘的糧食卻也不夠他吃上一天了。
修武者,在入生花境前體魄仍與尋常人無太大區别,因此也需要進食。
同樣的,壽命也會受境界的影響。正所謂“食氣者神明而壽”,日夜吸收靈氣的修武者壽命自然比尋常人多得多。
生花武者壽命可至四甲子,鍛紋境則是五百歲有餘,而化繁境武者的壽命甚至長達千歲,萬象、玄祈更是不必多語。
這夜微涼,愁雲伴側,少年總是睡不着的,李天衍隻覺自己命數已盡了。
或許他這一聲便是如此了吧,興緻勃勃欲行舟至澄泉之源,卻連此地于何處都不知曉。
少年自嘲一聲,緩緩躺下。這三日來,少年倒也想的透徹,自己也沒什麼虧欠世界的,沒有父母,沒有朋友,惟一師傅,但自己卻對他沒什麼作用了。
回想自己的一生,李天衍自覺無趣,多少次夢呓換來多少傷悲。可惜的唯有自己此生仍未知曉父母何在,仍未懂得何為“親情”。
正哀愁,袖間卻泛起一陣藍光,李天衍掏出那白色戒指,迅速以精神力探入,卻見那刻着“李天衍”三字的冰心骨玉牌通體透出藍色刺芒,佛若穿魂之力,這股藍光直入少年鵝頸識海,似是千鈞壓制一般,李天衍直暈了過去。
下一刻,小舟卻似被某種奇力抵觸,瞬間化作一塊棋子大小的白色靈玉,遁入昏迷的李天衍手中。
那少年正要落入水中,虛空顫動,幾片花瓣卻淩落下來,輕點水面,點起陣陣漣漪。
空中閃現一道人影,此人提着花籃,腰攬木帶,雖身形壯碩卻套着一件女子素衣,他一手伸出,正要将李天衍救下,水面卻是回應他一般,驚起幾重波濤。
這道人卻也一愣,雙眼靈光閃過,卻見這巨滔中藏着點點火光,碩陽照耀下,泛着微弱金光。
這道人确是豁然開朗一般,素指凝起,空間卻又是一陣顫動,一道黑茫劃過晴空,一粒黑色棋子大小般圓玉驟現于此人手中,又緩緩飛向李天衍。
道人随後卻也收回相力,隻是看着李天衍緩緩降下,那水面卻像避讓他一般開出一道窟窿,少年也随之沒了影蹤。
半空中,這道人卻也不着急離去,隻是從花籃中提出一柄老葫蘆,随着食指輕扣,葫蘆也是碎裂開來,見那玉液瓊漿落向水面,道人正欲轉身離開,眼前卻現出一抹怪相。
本平靜的水面卻躁動起來,金光所現之處卻彙成一句話。
“許堅小兒,你裝你a呢”
道人随之一愣,心中一道怨氣升騰,家人們我真是要破防了,請别人喝酒還要說我裝。
“你他娘的老流氓,敬酒不吃偏要吃罰酒是吧,今天你采和老爺就讓你嘗嘗鹹淡。”
随即,道人解開素袍……
……
不知時間幾何,李天衍驚起,猛喘幾口粗氣才鎮定下來。他伸出右手,緊緊握拳。
自從那奇異藍光灌入,李天衍做了個怪夢,他夢到自己深陷昏暗空間,周圍卻盡是些詭異惡物,詭異離不開自己,自己卻也動彈不得。
“我還活着?”
少年不知是何心情,隻是平靜地道出這一句。他看着眼前不真實的一切,卻對于自己還活着沒有一分喜悅。
少年展望四周,良辰美景,小橋流水,桑田美池,簡直稱得上人間絕境。少年緩緩站起,小腹卻傳來啼鳴,隻得取出兩個燒餅來,這是少年最後的餘糧了。
燒餅緩緩下肚,這人間絕色給如今的自己看,着實可惜。對于一切美好,少年熟視無睹,他自己清楚這般感覺是為什麼。
他不是不想活,他隻是太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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