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南兒自張季鷹走出門後,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琦玉一時也不敢上前,直到一盞茶的功夫,元南兒才擡頭走到桌邊,在随身的紙上寫上讓人回去告知乳母今晚住在山下,順便帶些衣物來換洗,安排完後一行人就去了旅館之中休息。
一直到了傍晚,早早用過晚食,街上喧嘩漸起,等出了旅店門,街道兩邊挂着各種造型的燈籠,店鋪門口擺滿祈求豐收的面塑,熙熙攘攘的人群一邊走一邊指指點點,評論哪一家做的面塑新穎好看。
元南兒買了個青面獠牙的面具,戴在臉上倒惹得婢女們捂嘴偷笑。
天色暗下來,祈求豐收大會鑼鼓喧天,人們也随着舞動的蛇龍朝着城牆處湧去。
剛剛走到街口,便看見城牆上開始打起了鐵花,一時間高濺的璀璨鐵花不遜于現代煙火,如同星星般在空中亂落如雨,那是火樹銀花的狂歡,站在城牆上的人每打一次,火花飛濺中人群爆發出熱烈的贊歎。
街上成群的青年男女攜手共遊,兒童在街上鑽來鑽去,女郎們打扮的花枝招展,都三五成群跟随着舞龍舞燈隊,走過元南兒身邊,更是陣陣暗香傳來,每個人手中都拿着一根飄帶,春紅去打聽原來要挂在大柳樹上用來祈福。
春紅跑進一家綢布店,也買了幾條,每個人都分一條,店家備的有筆墨供客人書寫,也有可代寫,元南兒思索一下,拿了一根黃色綢帶,寫上一句話。
每個人手持飄帶跟着人群走到了大柳樹下,隻見柳樹前已經架起台子,擺上了各色祭品,擔任祭祀的人面色肅穆立在台上。
人們此時紛紛開始圍繞着大樹祈禱,然後排隊把飄帶放在樹下的供台上,這一幕元南兒倒是經常在各個寺廟裡見到,原來古今人們祈福的模式都一樣。
跟随着人們腳步,手捧着飄帶,低頭默念自己的願望,緩緩前移。
等排到跟前時發現是由專門的人把飄帶收起來,在祭祀台上由祭司祈禱後再一同處理。
收繳綢帶的乃是一個斯斯文文的書生,接過元南兒手中的綢帶,無意中仰頭卻吓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身後的春紅拉過自家娘子,指了指自己的臉,她才明白過來原來還帶着面具。
伸手揭下面具,沖着驚魂未定的書生燦爛一笑。這一笑讓書生的臉騰地紅了。
元南兒繳了綢帶,站在一旁等待春紅含桃她們,隊伍從城門口的柳樹下延綿不斷,一直到鎮上大街上。
元南兒看着望不到邊的隊伍,朝身後的琦玉點點頭,慢慢向着城中走去。
城樓上的花火還在繼續,有舞龍舞獅的隊伍還在舞動,店鋪前的面塑五顔六色堆滿了左右街道,已經交過綢帶的人們又陸續返回來狂歡。
元南兒就在街道上走着,手裡提着那個惡鬼,臉上帶着微笑。
空中隐隐傳來悠揚的鳳箫聲,跟着走到一片開闊處,這裡是小祭台,到處是擺放着各種祭品的矮桌,有本地人給人解惑,這是為祭祀全鎮的神明,周圍插滿各色幡旗,有一隊樂隊在祭台上吹奏。
元南兒出神地望着小祭台。
最後是諸葛提醒她莊先生在等她時。她才帶着琦玉返回旅店。
等回到旅店,元南兒漱洗後給琦玉寫有些累了,讓她安排侍衛在房外守候,又讓她去尋春紅含桃他們,想玩就玩一會,自己睡一會兒。
等琦玉出門去安排,她便躺回床上。
操控室内劉姨和纖纖都在,諸葛拿着儀器站在操控台下。
元南兒出現在操控台,身上的霓裳羽衣已經變成她日常所穿的白裙。
她朝着諸葛點點頭,跟劉姨和纖纖打了招呼,就和諸葛一起向着書架處走去。
諸葛打開書櫃,露出後面的操控台,諸葛點開上面一個辦公室的鍵面,操控台旁邊的書架自動移開,出現一個普普通通的辦公室門。
元南兒制止諸葛上前敲門的舉動,自己越過他走到門口,輕輕在門上敲了三下。
沒有人應聲但是辦公室門卻“吱呀”一聲自己打開了。
元南兒回頭對着諸葛搖搖頭,自己推門走了進去。
随着辦公室的門關上,元南兒的身影消失。
按捺住心中不安的預感,諸葛常年波瀾不驚的臉上第一次隐隐出現了惶恐不安的情緒,但卻是也無其他方法,隻能在書架前來回踱步。
坐在沙發上的纖纖和劉姨,看着從來沒有如此慌亂的諸葛,像個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兩個人對視一眼,他們雖然知道空間裡的圖書館是最神秘的所在,裡面的擺放書籍的書架尚一眼望不到邊,更遑論書籍有多少,更神秘的是此處的圖書管理員。
幾乎沒有人見過他幾次,隻是他們偶爾去館裡尋找資料的時候,遇到過幾次,隻是沒有等她們走進,那一頭白發的人影已經不見了。最後還是諸葛給她們解惑,說那是圖書管理員,性格孤僻,不愛和人打交道,些自閉而已。她們倆聽了也不疑有他,人格多少都有一缺憾,所以也就是驚訝了一下,并沒有多加關注。
元南兒走進辦公室,打量了一下左右環境,這是一間普通的的不能再普通的辦公室,進門對面是兩個辦公桌對着擺放,辦公桌上各種報表書籍筆筒。一台破舊的大肚子顯示器,挨着的窗台上還放着兩盆花草。靠牆擺着兩張木制沙發,上面油漆剝落露出來下面的木頭。另一邊的牆邊是一個文件櫃。櫃。
其中一個辦公桌前竹椅上坐着一頭黑發的男人,正拿着一本線裝書看着。
她在房門中間站定看着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那個男人并沒有擡頭,隻是擡手指了指靠牆的沙發。
元南兒并沒有坐下來,而是玩味地看着座位上的男人,就那麼大喇喇地站在房間中央一動不動。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那個男人率先開口,眼睛依然看着手中的書:“你要是沒事就回去。”
“莊先生,百年之約可過得很快。”這句話從元南兒的口中說出,聲音低沉又帶着一絲沙啞,這不是元南兒稚嫩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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