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道深不見底的峽谷,多年來雲霧缭繞,是一處人迹罕至之地。
李開陽和王洪仁,并沒有墜落到谷底。山壁并不是一個平面,既有凹進去的地方,也有凸出來的地方,他們的身體就落在一個面積不大的小平台上。
下降的過程中,李開陽被樹枝挂住了幾次,身體得到了極大的緩沖,即便是如此,落地時腿骨也被摔折了。
王洪仁則是很不幸,他的身體直接摔在這石頭平台上,腦漿迸裂,當場就死亡了。李開陽起初昏迷了一段時間,但是被山風一吹,他又緩緩的蘇醒過來。
由于身上的傷口太多,李開陽流了好多血,因此大腦感覺特别的暈眩,再加上他的腿一動,就會劇烈疼痛,一連三兩天,他都無法挪動身體。
就這樣,他似睡似醒,昏昏沉沉的挨過了這幾日。雖然傷口流血很多,但時間一長,刀口也就開始自愈。可是腿卻不行,骨頭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長好,幸好旁邊有一些幹枯的樹枝,李開陽就用這些樹枝把腿夾起來,之後把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條,認真的把腿綁好。下一步就是解決肚内饑餓的問題了。
看看高聳入雲的山巅,再看深不見底的谷底,李開陽感覺自己就好像飄在雲端一樣。處境雖然很絕望,但他的心情并不絕望。除了饑餓感很煩人以外,要腿不動,全身也并不感覺十分疼痛。好在這裡的水汽很大,即便是不下雨,每天早晨樹葉上都會有好多的水分,李開陽很有耐心,他張開嘴一滴一滴的接着水喝。
水可以解決,食物的問題卻難住了李開陽。這一天他感覺特别的臭,向遠處一望,看到了王洪仁的屍體,剛開始他還不知道,那人已經死了。大聲的喊了幾聲:
“王洪仁!王洪仁……,你怎麼樣,受傷了沒有。我斷了一條腿,現在一點也不能動彈了。”
喊了好半天,對方也沒有反應。李開陽覺得情況不妙,他想爬過去看看,又怕一動牽扯到這條斷腿,隻能遠遠的望着歎息。
一連幾天不吃飯,開始還能忍受,到了第五天,李開陽實在餓極了。他恨不得把自己胳膊上咬一塊肉吞到肚裡。
實在沒辦法,他抓到旁邊的樹枝,就放到嘴裡咀嚼。剛開始實在難一下咽,但是不吃這條命就保不住。想想那些動物吃到肚裡是營養,人吃了起碼可以充饑,于是又堅持吃起來。
一連幾日,李開陽就靠喝露水,吃樹葉為生。隻可惜能夠到的枝葉并不多。況且這樹葉吃到肚裡實在不好消化,到後來連排便都成了問題。
李開陽想,光在原地不動是不行的。保住了腿保不住命又有什麼用。接下來他便不再考慮腿傷,強紮掙紮爬起來,先在這個平台上走動了一下,還好,一瘸一拐的,活動活動完全沒問題。
雖然一不小心碰到腿,還是感到劇痛無比,但那幾根木棍兒還是起了很大作用,隻要注點兒意,就可以了。
李開陽選了一個粗一些的樹枝,想把它修整修整作為拐棍,突然想起身邊沒有刀子。氣得他将棍子一扔,撿了一塊石頭,狠狠的扔向山谷。好半天都聽不到石頭墜落的聲音。
李開陽朝王洪仁的屍體望了一眼,見他的面目已經腐爛的,不能辨認了。李開陽一陣惡心,恐懼籠罩在他的心頭。他想,人死去以後是不是都是這種樣子,慢慢的一點兒一點兒的腐爛,以後隻剩下一把骨頭。
這個平台并不大,面積大約有大半個籃球場。整天聞着屍臭氣,李開陽實在難以忍受。隻可惜這個平台上沒有土,要不然他早就把屍體掩埋了。想來想去,沒别的辦法,隻能把他推到山谷裡了。
李開陽走到屍體跟前,很歉意的對王洪仁說:
“王大哥,真對不住你,本來想給你保存一具完整的屍體,但是在這裡我無法讓你入土為安。所以我想把你的身體推到山谷裡,起碼那裡有肥厚的土壤,你就可以入土為安了,你可别怪兄弟,我可是為救你而墜落山谷的。”
說完以後,李開陽先向他鞠了一躬,然後用那個木棍撥動他的身體,随着身體一點兒一點兒的向外移動,李開陽看到他壓着的一個亮晶晶的東西。李開陽撿在手裡一看,正是袁大頭刺傷自己的那把刀子。刀子本來紮在自己的手上,在身體下落的過程中,刀子先脫落,随着王洪仁的屍體,一起墜落在這裡。
想想這刀子對自己很有用,李開陽便把它揣起來。屍體很快便被推入山谷,李開陽站在原地,默默的禱告了一會兒。才收斂心神,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靠在了山壁上。
他先把刀子拿出來,在手中玩味了一會兒,才用它來修整那根木棍。削下的那些樹皮,李開陽舍不得扔,把他收集起來,準備作為食物。
将做好的拐杖放在腋下試了試,李開陽覺得還算合适。于是他開始每天拄着拐杖在這個平台上轉一轉。時光荏苒,半個月很快就過去,平台上能吃的東西都被他吃完了。本來這塊突出的大石頭上,就沒長着什麼東西。經過他這十幾天的搜尋,連草根都吃沒了。
這一下他可陷入了恐慌,那些東西即便是難吃,也能維持自己的生命。現在除了石頭,什麼都沒有了。
再往高處看,倒是也有一些,生長在岩壁縫隙裡的樹,隻可惜太高,以自己現在的情況,根本就沒辦法夠到。
沒辦法,李開陽隻能用刀子,将石頭上的苔藓,割下來充饑。苔藓的味道着實不好吃,又苦又澀。吃了兩天,李開陽就覺得胃疼,可是不吃又餓。他隻能每天減少食用量。就這樣又勉強堅持了半個月。
由于吃的東西沒有什麼營養,李開陽已經瘦的皮包骨了。最後連苔藓都吃完了。
李開陽仰望長天,守着這光秃秃的石台,空了兩天肚子。晚上做夢,他又夢到,媽媽給他,煮了滿滿的一大鍋排骨。他吃的嘴角直流油,結果醒來是南柯一夢,周圍隻有冰冷的石頭。
李開陽伏地大哭,他仰天哭訴:
“老天爺,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我哪裡做錯了?老天爺你對我說,我到底哪裡做錯了。”
從此之後,李開陽每天都對天說話。他吃的東西,少的可憐,偶爾上面有幾片樹葉飄下來,就是他一天的食物。水分就更加的可憐了,早上他用舌頭舔石頭上的露珠,一點點吮幹淨,就是一天的水分了。
這麼艱難的日子又持續了一個月,李開陽沒有被餓死,連他自己都覺得是一種奇迹。
轉眼秋天到了,樹葉紛紛下落,李開陽可高興壞了。他舍不得吃,将它們收集起來,每天隻吃十幾片,餓不死就算了。就這樣,又過了兩個月。
時近初冬,天氣轉涼,李開陽後悔沒有剝下王洪仁的衣服,這個冬天将怎樣度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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