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她不再是被人看輕的傻子,她會是宇文夜淩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宇文夜淩待她不薄,她是恩怨分明的人,打算親手繡好嫁衣,聊表寸心。
這樣想着,蘇淩薇決定出門,她擡眼看了看,最終定在一個瘦削的身影上:“翠芝,你跟我出去一趟。”上回讓翠芝賣镯子,瞧她辦事還算妥當,這次便帶上了這個丫鬟。
“是,郡主。”被點中的翠芝立即放下了手頭的活計,低眉順眼的跟在蘇淩薇身後,一副謹言慎行的樣子。
宇文王朝還算開放,雖然對女子品行聲名要求嚴苛,但是并不過分講究男女大防。女子亦可抛頭露面,若要出門逛街,也是尋常之事。
蘇淩薇将皇城的布店和繡莊逛了一圈,卻得知所有正紅布料全部被人預定了。現在又接近年關,再想要好的新布料,最快也要等到來年開春。
蘇淩薇最後停在了皇城最大的布莊,錦繡山莊。
一個管事模樣的人接待了蘇淩薇,聽明了她的來意,照舊還是那番說辭:“還請小姐恕罪,咱們店裡的紅布已經被客人預定一空,新布料要等來年開春才有,小姐還是去别家看看吧。”
縱使是内斂如翠芝,也能感覺出這其中必有貓膩了,她忍不住小聲嘀咕道:“你們可是皇城最大的布莊,怎麼會連一匹紅布都找不出來?難道還嫌銀子燙手不成,生意送上門都不想做了?”
管事被翠芝一通搶白,面上也有些挂不住,當即加重了語氣,不耐煩的開始趕人:“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做生意也講究個先來後到,誰讓您二位遲了别人一步?您二位若真是急用,在這裡幹耗着也是白費功夫,還不如趁早去别家看看。”
因為蘇淩薇并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錦繡布莊裡達官貴人來得并不少,管事的也隻當是蘇淩薇是尋常官家小姐,并不如何殷勤耐心。
“呵。”一聲輕笑,從蘇淩薇的唇角溢出,方才還盛氣淩人的管事立即安靜下來。這一聲輕笑,其實聽不出什麼情緒,說是嘲笑,似乎太過輕柔。說是憤怒,卻又十分平靜。
作為迎來送往,見多識廣的大管事,他本能的感覺自己碰到了硬茬子。
蘇淩薇擡起頭,目光沒有停頓,直直的射向了管事,語氣淡淡的:“你們也不必欺負我不懂行,皇城這麼大,你們是屹立多年的大布莊,每年的行情你們不說了如指掌,也定是心中有數的。眼下年關将近,正是生意興旺之際,你們根本不可能沒有存貨。”
“畢竟,若是客人上門要什麼布料,你們偏偏就沒什麼布料,這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規矩。若是按照你們這樣做生意的方式,你們也不必在這裡開布莊,隻怕老早就無人問津了,怎麼可能還有如今的規模?”
“至于來年開春才有新布料,更是顯而易見的搪塞之詞。”蘇淩薇說着,目光變得淩厲:“開春之際雨水多,如此潮濕,并不是運送布料的好時候。若是遇上梅雨時節,好好的布料泡了水,可就賣不出價錢了,不僅賺不到銀子,隻怕會賠的血本無歸。你們也不是剛入行的什麼也不懂的小店家,怎麼可能不懂得其中厲害?”
聽得這番犀利的問話,大管事禁不住心裡咯噔一聲,不由又細細打量了一番蘇淩薇。
蘇淩薇今日穿着一身棠紫色的月牙羅裙,掐花對襟棉襖繡着一簇一簇的白梅,頭上梳得垂雲髻,上頭斜斜額插着一支玉蘭簪子,耳墜是細小的珍珠粒。
橫看豎看都是一副低調的官家小姐裝扮,本以為是什麼也不懂的閨閣小姐,沒想到竟能将布料生意的關竅說得頭頭是道。此人不可小觑,生意場上以和為貴,斷不能開罪了這樣的聰明人。
管事歎了一口氣,苦笑着對着蘇淩薇躬身道:“小姐恕罪,送上門的銀子哪有不想賺的,實在是……我們也是不得已,無論如何,我們布莊的确是拿不出一匹紅布了……”
說着,管事還小心的左右打量了一番,确定周圍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然後才小聲的說道:“小姐有所不知,丞相府好事将近,聽說顧六小姐馬上要嫁進甯王府。丞相府派人來預定了所有的紅布,說是要風風光光的送女出嫁。”
嫁?一個賤妾,也敢正大光明的說“嫁”了?
第53章演的一場自欺欺人
蘇淩薇聞言,不禁挑了挑眉,詫異的看了一眼管事:“丞相府哪裡來的這樣大的手筆,今日我主仆二人都快将全城的布店和繡莊都跑遍了,難道丞相府還能将全城的紅布都買了?”
管事搖搖頭,一臉的為難之色:“這倒是沒有。隻是丞相府已經放出話來。年關之前,絕對不許一匹紅布流到尋常人家。聽說這也是甯王的意思,畢竟那相府千金肚子裡揣得可是皇室血脈,端得是尊貴無比,保不齊日後也是要母憑子貴,總有一天要飛黃騰達的。想是因為這樣的緣故,要将喜事辦得格外的隆重一些。這樣的權貴,我們小店是萬萬不敢得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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