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的五指着落在他的肚子上,輕輕往下一摁。徐緻遠把埋在他頸窩裡的腦袋偏向他的脖子,說話時嘴唇翕動,蹭得俞堯脖側發癢。徐緻遠輕聲說:“我不知道,是這兒嗎。”
俞堯朝一邊扭過頭去,試圖遠離徐緻遠浮在他肌膚上的呼吸。耳朵快速地蔓延上了一絲淺紅,聲音冷了一個度,變得有些嚴厲,說:“手拿出去,快點。”
徐緻遠擺出一副虛心好學的天真來,細聲道:“老師不是有教無類嗎……你教教我呗,是不是這兒?”
俞堯咬着下唇肉,忍道:“……是。”
這位大逆不道的學生哦了一聲,生生哦出了“朝聞道夕死可矣”浮誇聲線,可也沒停止“求學”,繼續把兔爪子往後一伸,揉捏了一下着俞堯沒有贅肉的腰,舉一反三道:“那這是腎嗎?”
俞堯忍無可忍,抓住他的手,迅速地站起來,将他那隻手反剪,摁到背後,“咔吧”一聲,徐緻遠還沒來得及哼,叛逆的兔頭就被摁進了柔軟的枕頭裡。
俞堯冷道:“你不是胃疼嗎?”
徐緻遠聲音埋在棉花裡,模糊不清道:“……我忘了。”
從徐緻遠捂他嘴時,袖口暴露的水漬就已經讓俞堯知道他那“滿頭大汗”是假的了。
俞堯一手摁着徐緻遠的兩隻手,一手摁着他的後腦勺,可算讓徐緻遠享受到了那在東漁裡被俞堯撂倒的兩個歹徒的尊貴體驗了,俞堯的聲音很沉靜,但還摻了些不知是羞還是怒的波瀾,道:“你不寄書信的兩個月,還說閉關求學,就學了怎麼耍流氓嗎!”
徐緻遠好像第一次遇到小叔叔這種模樣,但被摁着腦袋,像個溺水之人似的努力掙紮才能擡起頭來,徐緻遠想去看看他的表情,但又被俞堯避如蛇蠍似的摁了回去,大概也是不想讓這兔崽子看到他現在的表情。
徐緻遠:“我錯了,你讓我呼一口氣……啊!”
“好學不是?”俞老師坐到床上,道,“那行,我教你。”
徐緻遠:“……”
李安榮下班早,買了些日用品回來,見到樓下的搪瓷盆裡盛着未倒的清水,剛想把它端出去,就聽見樓上一陣徐緻遠的哀嚎。她好奇地上樓去,就見到俞堯跟教小孩物識物似的,挨個給徐緻遠掰着四肢關節細數名稱。
是毫不憐香惜玉的硬掰。
徐緻遠的叫聲中,天王老子請出來了也無濟于事。李安榮撇了撇嘴,對兒子的慘狀袖手旁觀,“啧啧啧”了幾聲下樓去了。
“課”上完了,徐緻遠躺在床上為他受苦的四肢百骸鳴冤,看着整理衣服的俞堯,求饒了一通,嗓音又啞了不少,他用一種精疲力竭的虛弱聲線道:“堯兒,你可真野。”
俞堯回頭瞪了他一眼:“……”
徐緻遠艱難地伸出一隻食指來,道:“之前在百樂門跟我玩的那些姑娘都沒你帶勁。”
俞堯微微垂了一下眼眸,扣子系好了,才說道:“你沒學夠是嗎。”
“夠了,”徐緻遠連忙伸出一隻手來,止住他,道,“不學了,緻遠哥哥吃不消了。”
俞堯一拖凳子,繼續坐到桌前備課。
“我不鬧了,說正事。”徐緻遠從床上爬下來,坐到桌子上,試問道,“……之前還沒問你呢,你回北城的相親怎麼樣?”
俞堯的筆在不合适的地方頓了一下,橫沒有拉直,他說道:“什麼?”
徐緻遠仔細地觀察着他的神色,又試探道:“就是我小嬸啊,怎麼不帶回來讓我見見。”
也不知是出于什麼心理,俞堯竟随口扯了一個謊,說:“她……她來南方不适應,以後會考慮的。”
“這樣啊,”徐緻遠神色不變,把胳膊盤在胸前,說,“那小叔叔什麼時候成親,我好盤算着給你存份子錢。”
俞堯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繼續寫着,說:“……不知道。”
“行吧,”徐緻遠盯着他,忽然伸手拈來他脖子上的銀佛,說:“那我是不是得避嫌?”
俞堯想起曾經對他說的話,一時語塞,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憋了半天就凝縮成兩字:“不用。”
“怎麼又不用了,小叔叔不是說你和異性距離有度,而我又有同性之好,所以同一論處嗎?”徐緻遠“閉關”這兩個月還把說話聲裡練出了小鈎子,讓人覺得刺撓得心煩。
“還不是怕你……”俞堯隻能無奈道:“我……怕你又鬧脾氣,躲來躲去的,我受不起你折騰。”
“哦……不用倒也行,”徐緻遠放下他的銀佛,手拿走時故意用食指彎蹭了一下俞堯的耳廓,笑道,“我也是為小叔叔着想。我逗逗你就耳朵紅,未來小嬸誤會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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