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佳伶顫抖着跑了過去,想拉住那些人問問他們到底是怎麼了。可是她的手剛碰到一個穿防護服的人時,就從他體内穿了過去。
“停下來啊!”她嘶啞的聲音響起,卻在一瞬間被絕望的哭喊聲淹沒。
“沒用的,這是幻境,你改變不了什麼。”
黃晟熙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猛地回頭,場景又變回了剛剛那個漫天孔明燈的祥和月夜。
“剛剛......那是什麼?”
她似乎沒有從剛剛的場景裡回過神來,雙眼通紅地看着身後的黃晟熙和藍裙女孩。
而那藍裙女孩的表情,也不似剛剛那般輕松,取而代之的也是紅了的眼眶和滿是濕氣的眼睛。
“那是......這個村子的落幕,也是我記憶的最後一幀。”她聲音極輕,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一般。
“什麼意思......”
黃晟熙滿眼不忍地走過來扶住了她的肩膀,什麼話都沒說。
女孩深吸了一口氣,絕然地笑了,“也就是說,我的記憶到此為止了。這個村子的村民,全部在十五年前的暑假死于一場奇怪的瘟疫,沒有一個人幸免于難,除了我哥哥。”
“他當時去了外地念書,将我托付給了鄰居嬸嬸。瘟疫來得很快,在幾天之内就席卷了整個村落,包括我,一共兩百四十八個人遇難。我哥哥那個時候也才七歲,瘟疫爆發之後,我們村子就被封鎖了,一封就是兩年。當我哥哥再回來的時候,這裡已經變成了一片空城,我也沒能見到哥哥最後一面。”
“而那兩年之間,我的魂魄一直留在這裡等他,希望能再次見到他一面。幸運的是,我等到了他,可是,他好像自從那個時候就一直非常悲傷,愧疚自己沒能陪在我的身邊。他每年都會回村子裡來,打掃我們之前住的房子,幾乎沒有間斷過。我一直放心不下他,所以就這樣一直跟着他。”
說完這些,她看起來有些累了,身影搖搖晃晃。
“所以,你就這樣一直跟了他十三年嗎?”黃晟熙小心翼翼地開口。
“啊......已經十三年了嗎?”她勾了勾唇角,欣慰地笑了,“或許是吧。我哥哥,也替我完成了我的夢想呢。”
“你的夢想?”
“開一家自己的咖啡館。”
他們聽完她的故事,都沉默了。
“不過,”她打破了沉默,轉頭看向他們,“我一直抱着不可能的希望,在等像你們這樣可以看到我,聽到我說話的人。我沒想到在今天,我的願望竟然成真了。我将你們引到這裡,隻是希望能将一切告訴你們,也想拜托你們幫我哥哥走出對我的愧疚,好好照顧他開導他,告訴他,他的妹妹,過得很好......”
廖佳伶覺得自己好像能與她感同身受一般,心髒疼得要命。
面前的女孩,真的是一個很漂亮,也很溫柔的人啊。她忽閃着濕潤睫毛的氤氲的眼睛,似乎在和他們道别。而她的身體,也逐漸變得透明。
“不要走......”廖佳伶想伸手去拉她,她卻後退了一步,眼底帶笑,“我的身體很涼。”
這下,廖佳伶再也繃不住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佳伶不要哭,遇到你們我真的很開心,”她擡起手看着自己已經完全變得透明的手指,釋然地笑了,“我想我現在真的該走了......你們可以幫我去看看我哥哥嗎,他現在應該在村子後面的海灘上......”
“還有......我的願望實現了,我會祝福......你們的願望都實現的......”
她最後那句話很輕很輕,在說出口的一瞬間就消逝得無影無蹤了。
而她的笑容,如末日裡的最後一支絕唱,凄美而悲壯。最後,她的身體随着漫天的孔明燈,一起随風散去了。
眼前的一切,又重新黯淡了下來,就像是一場夢一般,沒有留下丁點的痕迹。
“為什麼......”她的手指微微顫抖,像是夢呓般呢喃,隻有肩膀處傳來的微涼還是真實存在着。
“阿......佳伶,沒事了。這不過是一場幻境,她也完成了她的心願,會有更好的歸宿的。”
黃晟熙上前一步,拉近了和她的距離。
背後突然貼上了一個寬闊的胸膛,她的身體輕輕顫了顫,虛散的神智也慢慢恢複。轉身擡眼,就撞上了一雙一汪清潭般的清澈眼眸,那雙眼睛裡,溫暖地能溢出水來。
“好些了嗎?”面前的男孩緩緩開口,夾雜着一絲小心翼翼。
廖佳伶點了點頭,“我們去找boss吧。”
第13章第13章
月色皎潔,海風拂過細軟的沙灘。
女孩在前面走着,腳印一深一淺地烙印在空曠的沙灘上。
後面的男孩低着頭,在她身後的一段距離慢慢踩着她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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