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總角小孩多看了他幾眼,道:“哥哥,你若是冷,我可借你一件外衣。”他雖穿得粗布,但勝在厚實,可抗風、可擋雨,人穿得暖和,說話間腰脊也挺得直。
生煙翠說:“好弟弟,你可是淮揚城中人?”
小孩道:“自然。”
“那你可知這城門何時會啟?”
小孩昂首望一眼甚為高大寬廣的城門,鼻頭微動,道:“快了吧。我幾乎聞不見血腥氣了。”
淮揚地界自古多雨,更别提鎖城之日,連下的幾日傾盆雨,将整座城池細細地沖刷一新。縱使青石闆路混了泥,石橋柱潑上血污,經過雨水的反複洗禮,終皆會彙入那一條穿城而過的寬河,流出淮揚城,送走無數隐秘的厮殺。
沉重的一聲悶響過後,眼前城門中央,徐徐亮開一條縫。待到縫隙越開越大,直至全然打開,生煙翠目之所及,是滿城中飄搖的煙雨。
他早先也有略耳聞,鎖城一日,白家人成三月閣·鶴公子的入幕之賓;鎖城三日,一道涉及前朝的闱秘消息,被神秘人拍走;鎖城六日,淮揚焦家滿門被屠;鎖城九日,追日、逐月兩派百年宿怨,終得和解;江湖客話·夔光霁死于驿站,其徒懶秋風繼任客話人之責;其餘林總,死傷不計其數。
生煙翠為醫,自然對血氣多有幾分包容。眼見身邊其他人神情猶疑,他舉步踏入,走在了最前。方才同他搭話的小孩随之跟了上,道:“哥哥,需當小心。”
生煙翠笑說:“眼下這城中隻有死人,還要小心些什麼?”
小孩解釋:“你有所不知,這淮揚城門以河口建,咱們自上遊口入,城中人自下遊口出,所以沒遇上活人。但是——”他着急道,“聽說焦家大火,整整燃了兩日才熄。焦家可是淮揚三門之一,最擅長制毒用毒,倒叫火那麼一燒,雨水那麼一淋,誰知道眼下的空中水裡,還會不會殘留有什麼毒啊。”
生煙翠笑得愈發歡暢,道:“你若是感覺身有不适,隻管去三月閣找我。”
“啊?”
“萬毒一藥生,我生煙翠的名聲,你有所知,也不知?”
生煙翠心中自得,坦然受了小孩崇拜的眼神,揚長而去。他沿路直走,遠遠瞧見那八角樓的飛檐時,步子一轉,踏入一條僻靜小巷。行至半途,他停在一扇矮門前,叩了響。
悄無聲息地,無人來應門。
再叩。
半晌,門後響起慌亂的開門聲。
生煙翠心中盤算,雖然比預定的時間,晚了十日,但也怪不得他。誰教鶴公子早不找他,晚不找他,偏生趕在鎖城前,叫他來淮揚。想他舟車勞頓、披星戴月的趕路,結果臨門一步,沒踏出去,城門便就在他眼前徑自關了上。
還害他在城外苦等了十日呢!
開門侍從見人,趕忙賠笑:“沒想到神醫來得如此之早,果真是醫者仁德,妙手丹心。”
生煙翠也不戳穿他,問:“你家公子呐?”
侍從道:“公子暖了酒,正在主閣等您。”
生煙翠便是邊走邊問:“是何人生了病,現今可還好?”
“這……”侍從拿不定說辭。正說着,路過了後院那間屬于鶴公子的屋。侍從為難地看上一眼,示意生煙翠能不能隔着門,先自行診斷一番。
生煙翠看着極其醒目的三把大鎖頭,道:“我看屋中人不是病,是瘋了要防吧?”
侍從腹诽:白姑娘定是好好的,但他家公子一天天被氣得哭,又哄得笑,最好能讓神醫給看看。
生煙翠進門,拒了酒,隻道:“一會兒要看病人,不便飲。”
鶴公子笑說:“你來得早些,她還沒醒。”
生煙翠敏感地覺察他話中地親昵,問:“她是誰?”
“唔。”鶴公子避而不答,一雙眉眼含着笑,睫羽微動,十分情誼。
生煙翠換了盞熱茶,捧在手中暖着。一驅遍體的寒意,心思熱絡了,他不由八卦道:“你和那白茉莉是怎麼回事?她當真用三請令賣了你?現今江湖傳言她在閣中,可有其事?”
鶴公子抿口茶,施施然道:“沒有事,沒買,不在。”
生煙翠放了心,始是也喝了口茶。
房中靜谧片刻,生煙翠聽得窗外簌簌,雨點又密集起來。心道:這淮揚地自入了春,就落雨不停,幼苗不适長,幹藥易受潮,實在不是久居之地。若說好處,還是當屬白家的壁安山域。且不提尋崖而生的諸多奇珍異草,單說那山頂,靈氣環繞,草藥種之即生,一季可兩采,真真是理想的居所了。
可惜他和白茉莉有過節。
正想着,生煙翠聽面前人問了句:“世間有無一藥,可人歡喜于我?”
他随口調侃,道:“報出鶴公子的名頭,已讓無數人歡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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