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梳的發式,閉着眼也知道該怎麼拆開,做了官家身邊的女官,穿戴又與平常後宮的女子不同,身上的服飾更類男子,不似後宮侍女更喜愛繁花滿頭。
雲滢毫不費力地将那大概是最後一次戴在鬓邊的象生花取了下來,随意往旁邊探了探,那發髻已經變得光秃秃的,再也尋不到自己所裁剪的華勝。
她的困意濃重,即便是尋不到也不會再想着費什麼心思起床尋覓,那東西是用石榴紅色的彩紙剪成的,冬日的風霜最是熬人,保不準就在路上被哪陣挾裹雪粒的風吹走了……
皇帝是卯時三刻起身,而這些服侍的人至晚卯時一刻就得起來預備巾帕漱口之物了,不過雲滢平常練舞的時候起得早,她人又年輕,因此雖然晨間稍有倦怠,但勉強還能熬得住,按照掌事姑姑的吩咐換了新的服飾,立在鏡台的一側瞧看别的内侍給官家梳頭。
宜春梳頭的功夫在宜和之上,但卻是一個少言寡語的人,在銅盆溫熱了手,細緻地為官家舒活頭部筋絡,待到官家神色稍霁才細細梳理發絲。
這些事情他都是做慣了的,天子也不會有什麼額外的話與這些奴婢閑聊,可或許是今日起得有些早了,聖上難得起了興緻,吩咐雲滢來替他的手绾發。
男子的發式簡單,這頭烏發又已經是由内侍打理妥當的,雲滢挽起來自然輕松許多,細白纖長的指尖穿梭于男子的烏發間,很快就盤成發髻。
東方未白,殿内明燭高舉,攏着上好的銀骨炭,有了昨日那一遭雷霆震怒,福甯殿的宮人們如今都不敢同官家開兩句逢迎的玩笑,皆屏聲斂氣地侍立在一側,殿中唯有梳齒理過發絲的聲響,不再有其他聲音。
這種寂靜固然不會打擾到官家,可是也無端叫人沉悶困倦。
服侍穿戴的内侍将官家上朝所需要戴的冠子遞給她,雲滢安置服帖後正也要學着别人的模樣退到一邊,聖上卻仍是坐在鏡台前,沒有起身的意思,“夜裡能言善道,現在怎麼一言不發了?”
她今日徹底換了妝束,頭上隻有一頂黑紗帽,比從前宮女的裝飾還要素淨,殿内暖和,因此穿的也單薄了些,愈發顯得人腰若束素。
雲滢本就是勉強起身,雖說不至于做着做着事就睡過去了,可在這肅靜威嚴的福甯殿裡還是失去了平日的活潑。
“官家昨夜的教誨奴婢自當銘記于心,”雲滢低頭答道:“凡事說出口前都得思忖一番,否則鑄成錯處,難道還能每次都倚仗陛下的寬容麼?”
殿中這麼多人都肅靜一片,唯獨她出言也太不合群了一些,雲滢梳發的時候忍不住會生出些疑問,之前的梳頭娘子到底是技藝娴熟到什麼地步,服侍的時候還能分出心來同聖上閑聊。
而已經有這樣的珠玉在前,官家又是怎麼受得住她的?
聖上聞言輕聲一笑,不知道是滿意她這樣俯順聽話、知錯就改,還是不信她會突然變得這樣乖巧柔順,“回去睡罷。”
以己度人,他按照這樣的習慣過了十幾年,可早晨起身的時候依舊會有些淡淡的煩悶,更不要說她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姑娘了。
雲滢以為是官家目光如炬,自己服侍時的倦色都被瞧了出來,正要福身請罪,卻聽見官家說道:“午後朕再召你。”
江宜則服侍官家上了禦辇,看見一側侍奉的一名副都知向他使了個眼色,便稍微遲緩了步伐,落在了禦辇後面。
“總管,這雲氏過書房來……究竟是個什麼章程?”
陳副都知堪不透聖意,殿中的宮人各有自己的職責,并不插手别的事情,可這些自從這位娘子來了之後,他隐約覺得這些都漸漸攪不清了。
何況官家午後向來要在書房見臣子,哪裡用得着梳頭女官?
江宜則沒想到副都知是因為這樣的事情才同他遞眼色,臉上的神色也就松懈了一些:“禦前的活計多了,官家渴了就吩咐她倒茶,批折子就讓她研墨,你我正好樂得輕松,有何不可?”
“這……”陳副都知瞧着都都知一臉不在意的模樣,終究還是把“不合規矩”四個字咽了回去,有這麼一個新人杵在禦前服侍,他怎麼輕松得了?
江宜則重新上前,跟在了禦辇之側,官家是天子,就算再怎麼體恤這些奴婢,他們也沒得過聖上這樣的恩澤。
說想着日日見到官家,就能許她晨起服侍,之後還能得了禦令回去小憩......官家随口就已經破了規矩,那麼再出些其他無傷大雅的破格舉動,又有什麼值得人驚奇呢?
第12章侍奉
後宮的娘子們鎮日無聊,時常會比較自己與他人的容色首飾,争相鬥豔取巧,祈盼聖駕的降臨,雲滢在教坊司的時候也不免會對天子的起居生出些好奇,但等她真的來到福甯殿之後才發現,聖上的日常遠沒有她想得那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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