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一句話就足以叫她出了泥沼,或許聖上對她也隻是一時的憐憫,可是因為他的一時眷顧,反而叫老娘娘注意到了她。
太後不知道是因為體恤下人,還是因為要顧一顧皇後的臉面,派侍女過來傳話的時候囑咐她将病養好了再過去,嫔妃認女兒也算是一樁有趣的喜事,正好趁着年下,讓楊充媛所住的慶和殿熱鬧熱鬧。
雲滢垂眸看向自己潔白細膩的雙手,與官家正經的嫔妃不同,在這些貴人的眼中,妃嫔養女的教養、德行并不是最要緊的,唯一的罪過就是不得官家的喜歡。
張太後想将她送到禦前去大可直接封一個紅霞帔的位份,或者留在清甯殿做侍女,官家常去清甯殿請安,比她做楊充媛的養女見面機會要更多一些。
她不過是太後拿來引着皇帝開開胃的小菜罷了,皇帝踏足後宮的次數多一些,這些嫔妃才有希望生出一個皇子,她得了寵幸之後是能被官家封位還是仍舊留在楊充媛身邊,這種小事想來太後也沒什麼心思去管。
“姐姐,年下不應該是尚藥局最忙的時候嗎,你怎麼有時間來看我?”
她這兩日唯一能見到的人就是送飯的姑娘,她都躺瘦下去了,也不會有人來和她說話,雲佩能來看她,她也不想說這些煩心事:“是教習叫你來的麼?”
“不是,是我聽教習說你這兩天又闖禍了。”雲佩看着妹妹這樣靜靜地坐在榻上,突然想起來她往日的調皮,“我還當阿滢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誰知道私底下還是這麼不叫人省心。”
漂亮可愛的女孩子總能受到長輩更多的包容,雲滢讨人喜歡之處很多,但任性起來也很叫人頭疼的,可是在教坊司裡姑姑憐惜她幼年喪失雙親,把她養得更嬌氣了一些。
她聽到那些事情的時候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但也免不了為妹妹擔心:“你同她們置氣做什麼,就為着你被姑姑換下來了?”
雲佩對跳舞的熱情遠沒有雲滢那麼大,她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彼時林教習也不知道太後會打雲滢的主意,可也不妨礙她的偏心,暫且叫阿滢歇幾天,正好不必在冬日身着輕紗起舞,省得染上風寒,再把自己的命丢了。
“誰叫她們先編排我來着?”雲滢倏然從坐榻上站起,氣得在地上踱來踱去:“說我癡心妄想,想要做官家的娘子,我瞧她們才是癡心妄想呢!”
茗雪說羌姬哭哭啼啼了一陣子,最後還是将那件衣服的領口改得低了一些,為了顯得更纖瘦一些,稍稍放寬了裙擺和廣袖。
她說月宮裡的仙子跳舞合該有一種清冷飄逸的美感,教雲滢來看,月宮高處不勝寒,怎麼就沒凍死她呢?
“然後呢,我們阿滢到底想不想?”雲佩莞爾一笑,“你不是當着姑姑的面承認,你是将心思全放在了官家身上麼?”
她偶爾能從對食處知道一些坤甯殿宮人的笑話,聖上一個月中總還是有兩次會歇在皇後宮中的,這些宮人都是情窦初開的年紀,即便見到官家待皇後疏離客氣的态度,然而天子的氣度與相貌還是教這些女子芳心暗許,盼着能得官家偶然一幸,自此飛上枝頭。
官家對阿滢的這些舉動雖然隻是随手而為,但雲佩卻曉得這樣微不足道的關懷對于一個生長深宮的孤女而言,已經是十分難得的事情了。
她的對食在坤甯殿也隻是一個供奉官,他不像官家一般風神俊朗,更不能送給她如今雲滢梳妝匣子裡的那些首飾,可僅僅是那無人處的輕言軟語,就叫雲佩動了心。
可是官家有着許多嫔妃,又已經年近三十,瞧中了阿滢也僅是因為她是一個年輕活潑的美貌女子,而自己的情郎比那些隻知道占人便宜的内侍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又是在内學堂裡讀過書的,萬一将來運氣好些,做到都知也未嘗不可。
人生氣的時候固然什麼都能說出來,阿滢在挑揀郎君的方面一向眼過于頂,姑姑更不會讓那些傾慕她容貌的内侍有機可乘,可能被許給國舅做妾,那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阿滢卻死活不肯去。
阿滢身處深宮,對一個臣子素日的德行自然是一無所知,卻在榮華與得罪皇後之間選了後者。
這宮中有什麼能值得她這樣留戀?
雲滢對上姐姐眼中的探究,稍微怔了片刻,她才低下頭瞧鞋尖踩着的那一塊地磚。
似乎在旁人看來,她留在宮中定然是為了官家,就連教習都怕她陷了進去,将女兒家的柔情都傾給了一個不可能的人。
要是之前,她當然可以笑話雲佩杞人憂天,連脫口而出的話都能當真,可太後叫她做楊充媛的養女,就是存了叫她侍奉官家的意思,老娘娘發了話,她是不是這樣想的,都隻能這麼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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