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窈不好意思地道:“老太爺說我的字醜,讓我多跟祖母學學,這幾日都在祖母那裡學字呢。三嫂子平日做些什麼?”
陶籽怡見施窈自曝其短,說明不是個虛榮心強的人。
她素來性子豪爽,最不喜與彎彎繞繞的人打交道,聞言便笑着答了日常的玩樂。
無非是針黹女紅、教養子女、協助夫君處理些瑣事之類。
施窈笑問:“三哥哥腰上的那個藍色荷包,可是三嫂子親手繡的?”
陶籽怡一本正經擺嫂子款兒的臉,騰地漲紅,赧然道:“讓妹妹見笑了,我于刺繡一途上,委實沒有天分。”
施窈看了眼她去端茶杯的手,指腹上有薄薄的繭子,應是常年習武留下的。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若人人擅長刺繡,可讓那些繡娘怎麼活呢?”
陶籽怡雙眸一亮,連連點頭:“妹妹這話說得極為有理!”
她因刺繡不好,沒出閣時便常被小姐妹們笑話,成親第二天拿親手繡的抹額送給婆婆,婆婆的臉明顯沉了一下。
因那一下沉臉,後面這些年,她一直在婆婆面前沒底氣,生怕被扣上個不賢惠的帽子,勤練刺繡。
可這雙舞慣了刀槍的手,怎麼練也不能耍得慣繡花針。
施明桢私下建議她拿繡娘的繡品糊弄糊弄就完了,陶籽怡卻是個實心眼的,害怕東窗事發,婆婆徹底厭了她,哪裡敢,駭得直捶出馊主意的夫君。
幸而婆婆後來跟公公去駐守邊關,她才覺得壓在頭上的巨石挪開,終于能緩緩氣。
施窈又道:“我在金陵時,聽說京城的閨秀千金們有打馬球的比賽,江南的才子們還寫詩誇贊呢。茶樓的說書先生講這些時,我就好生羨慕,也不知我能不能學一學騎馬,有沒有機會打馬球。”
陶籽怡眸子微黯:“那是前些年的事了,我幼時倒是見識過姐姐們打馬球比賽,也是好生羨慕,纏着父親兄長教我騎馬、打馬球。豈料等我長大,京城的閨秀們漸漸以貞靜為美,不再打馬球。我學的那些,全沒了用武之地,如今連騎馬也不能常騎。”
施窈唏噓,一陣惋惜,追問騎馬、打馬球的要領。
陶籽怡許久沒與人談論過打馬球,更難遇到對此感興趣的閨秀,便打開了話匣子,細細與施窈解說。
順帶提了其他好玩的,許諾開了春,天暖了,便教施窈玩。
偶或經過京城有名的建築物,還會撩開車簾子,指給施窈看。
施窈也會講講從金陵來京城的路上見聞。
兩人越聊越投機,竟有些相見恨晚的惺惺相惜之感。
馬車抵達青蓮寺時,二人意猶未盡。
因此,下了馬車,她們便手挽着手,親密如閨友。
施明桢見狀,十分驚訝,上前來引兩名女眷入内。
施家兄弟們浩浩蕩蕩跟在後面。
施明玮慘白着臉,強行站起來,由施明奎攙扶着,走路顫顫巍巍,像個外八字的企鵝。
這一行人極為引人注目,很快吸引來香客們的注意,一打聽,原來是鎮國公府的公子們護送庶妹來廟裡上香。
人們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施窈回頭,直瞅施明玮,揚聲笑道:“哥哥們,快些呀!”
施明玮後面疼得撕心裂肺的,他懷疑屁股上才愈合的傷口裂開了。
若非冬日衣服厚,怕是後面血淋淋的,能引起恐慌。
他咬緊牙關,心裡罵罵咧咧,詛咒施窈萬箭穿心、不得好死……面上卻扯出一個僵硬的和善的笑:“二妹妹慢些,雪滑,别摔了。”
最好摔死!
摔不死,也得摔掉她兩顆門牙!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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