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仆沒有說話,甚至連皺眉都沒有,等她縫好後低頭咬斷了線,才緊緊握住她的手腕,沉聲道:“在這個王府中,一個人如果知道了太多,總是不會好結果。”她仰頭與他對視,“從王爺給阿珠說起這串佛珠時,阿珠就已經是個死人了。”張宗仆忽然滿臉怒容,“為什麼不害怕?”“阿珠不怕,死在你手裡,也很好。”她手中全是血污,一雙亮晶晶的眼眸看着他。明明是在風塵中沉浮了十多年的人,此時此刻的眼神卻單純而固執。張宗仆歎息了一聲,緩緩道:“那我就給你一個痛快。”我在旁邊急的不行,難道張宗仆真的要殺她。這個人為什麼這麼狠心!阿珠不為所動,細細為他系好傷口上的帶子,他忽然長臂一攬,将她收入了懷中。“阿珠,你為何不怕我?”阿珠閉上了雙眼,軟軟地偎在他的懷裡,“你殺了我吧。”他捧起阿珠的臉,望着她輕輕發顫的睫毛,良久的沉默,死一樣的寂靜。我緩緩退了出去,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這裡發生的一切我都無能為力,如果我改變不了這結局,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這經過?我理解阿珠,她不為希望活着,她要為希望死去。如果她活着,心中殘存的那一絲希望終将破碎,那麼她甯願去死。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恨這個張宗仆,不是恨他要殺了阿珠,而是恨他給了希望後又親手毀去。我微微擡起頭,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在這月明星稀的夜晚,一個風華正茂的女人将會在這王府的偏僻小院中死去,難道不該大哭一場?她是那樣安靜,那樣倔強,那樣牽動我心。屋内忽然一聲茶盞摔碎的聲響,我渾身一震,猛然轉身沖了回去!可是,我沒有看到血光,我隻看到他緊緊地将阿珠摟在懷中,肆無忌憚地吻着她,“你是我的人,我讓你活,你休想去死!”瞬間,我眼前的一切開始晦暗,開始混沌,開始模糊一片,我感覺自己就像墜入濃霧中的羽毛,不知身在何處。疼!渾身疼!“阿珠!阿珠!”我聽到有人在叫我,在拍打我的臉,我想要睜開眼睛,卻怎麼都這睜不開,就好像夢魇了一樣。人中被掐住,我腦子裡逐漸清明,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團明黃的光。一個人坐在我身邊,我緩了一會,想要動一動身體,卻發現四周的空間十分逼仄,我出現在一個小小的鹽窟中,或者說,我隻是做了一場夢?張宗仆把我給半扶了起來,我看着他的臉,覺得好像在不久之前,他還穿着一襲紅衣,抱着弱不禁風的阿珠。“你……不要叫我阿珠。我是沈鹿珠。”我有氣無力地道。他微微皺眉,想要說話,我便說:“阿珠是阿珠,沈鹿珠是沈鹿珠,你不要搞混了。我們不是同一個人。”他還在緊緊抱着我,深深斂起了眉。我淡笑了幾聲,覺得很滑稽,我?究竟算什麼?還有,張宗仆最後究竟做了什麼,會叫阿珠如此恨他?甚至怨魂在這裡流連千年,也要殺他。問題一個個盤旋在我的腦中,我忽然覺得好累好累。小花生在一旁拉着我的胳膊,叫道:“姐姐,你别睡了!”我看了他一眼,忽然很羨慕他,如果我也能像他這樣簡簡單單地活着,那該有多好?小花生叽叽呱呱在我耳邊說個不停,給我解釋這個地方就是之前張宗仆掉下去的鹽窟,“哥哥在撿到了一顆珠子,血紅血紅的珠子。”他伸出手來,獻寶一樣将珠子送到我眼前。我盯着那顆珠子,“這是……白鹿血淚嗎?”張宗仆點了點頭,面色有些憔悴。我心中微急,想要問問他的傷怎麼樣了,可是想起阿珠,就又覺得自己的一切關心不過都是自作多情。他看我的時候,跟我說話的時候,心中卻在想另外一個女人。我強忍下眼淚,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從小花生手中拿起珠子,輕聲道:“看來,你已經知道一些事情了。”“你告訴我,他是你嗎?”他緩緩點了點頭:“是!”“為什麼?你愛過阿珠嗎?”“我愛阿珠。”聽到他說這句話,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也許我根本就不該問。因為他的回答不管是或不是,都同樣令我心碎。“阿珠?那麼我呢?我究竟算什麼?”他緊緊握住我的手,“你就是阿珠!”我搖了搖頭:“我不是,阿珠是這地下鹽宮中遊蕩的怨靈,我見過她的,我不是阿珠。”“相信我,你就是阿珠。天上地下,就隻有一個阿珠。”我看着他眼中的炙熱,不知道是不是一種心理暗示,總覺得他是在和另一個人說話。我輕輕伸出捧起了他的臉,我是有感情潔癖的,我希望那個陪我走過這一生的人,愛的真正是我,而不是他心中的幻想。我知道張宗仆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騙我,對于我是阿珠這件事,也許他心中已經深信不疑。可我知道,我不是阿珠,我見過阿珠的,她是那樣娴靜溫柔,我不是她。“張宗仆,你醒一醒好不好?”我淚流滿面。他眼中閃過茫然,随即神情複雜地看着我,點頭道:“我早已超脫,是你一直在夢中。”說話的語氣不是平時那樣溫柔,反而和紅衣的張宗仆很像,帶着狠厲霸道。我吃了一驚,怔怔地看着他,“是我一直在夢中嗎?”他忽然攥住我的手臂,冷冷地道:“我說了,你就是我的阿珠,沒有别人,一直是你!”“放開,疼……”我不知所措。小花生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喃喃地說:“不好了,不好了,哥哥要入魔了。”我驚問:“入魔?什麼意思?怎麼辦?”小花生叫道:“哥哥心中執念太深,入魔了很恐怖的,說不好可能會死的。你快點想辦法!”我急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看向張宗仆,他的眼睛已經發紅了,握着我的手在不停地顫抖,顯然是神經高度緊張地狀态。我不知道入魔是什麼樣,他再這樣下去,可能真的會瘋了。我忙低聲道:“我知道,我是阿珠,你别攥着我了,好疼。”他的力道微松,我剛想從他手中掙脫,卻又被牢牢握住,“别想走!”我盡量讓聲音變輕柔,感覺他不像之前那樣緊張了,索性偎在他懷裡,“我不走,我一輩子跟着你,我……我是阿珠。”我感覺好心酸,不知道這究竟是在欺騙他,還是在欺騙我自己。他緊緊摟着我,喃喃道:“你是阿珠,你是阿珠!”我等他呢喃的聲音變小,才輕聲問:“張宗仆,阿珠是什麼樣的,說給我聽聽好麼?”“阿珠……”他眼神空遠,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很溫柔,很蠻橫,很娴靜,也很無理取鬧……”我皺了下眉,心說這不是人格分裂嗎?既溫柔又蠻橫?怎麼我看到的阿珠就完全沒有蠻橫的樣子呢?“你說的什麼啊!我才不是既溫柔又蠻橫呢!”說完這話,我忽然心中一驚,“既溫柔又蠻橫?”我呆住了,我真的不是這樣嗎?雖然我這個人蠻橫居多,但還是有些時候是溫柔的。誰說一個人不能既溫柔又蠻橫了呢?我擡頭看向張宗仆,他也正在看着我,難道,我真的是他口中的阿珠嗎?我記得他曾經說過,世上無永生,世上有輪回。難道我就是阿珠的一個輪回嗎?如果是這樣,我在那個世界中看到的,不就是我的前世嗎?這麼一想,我心裡頓時好受多了。既然是這樣,那個淮陰王就是宋林泉的前世,女殺手就是燕子的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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