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這時候很老了,他頭發花白,像個尋常的人族老人,隻是那時候還沒人族這個概念。
路過白雲小山,他停下來看一眼,好像眷戀萬分,在沒有生靈的時代,空蕩蕩隻有他一人,拐杖撞地的聲音都顯得很孤寂。
前面是驟然變了色的煉獄,這裡是惡,是傳說中魔族的發源地,那些黑氣缭繞在了混沌的周圍,卻停在了幾步之外,不敢靠近,就好像記住了之前混沌的“殺戮”。這位大神來的時候,總是會将這些黑氣暫時祛除,等到黑氣再生的時候,又來一次。
如此多年,但混沌這回沒有動手。
他默默用手去纏繞那些黑氣,就好像安撫它們,躁動的黑氣急忙躲避,又過了會試,試探似的靠近。
“你們似乎也沒錯。”混沌緩緩地道,沒有說給别人聽,更像是說給自己,他在黑氣中站立良久,最終轉過身去,“太大逆不道了。”
太大逆不道了。混沌心裡想着,嘴上卻帶上了點笑意。
他去了一座離太陽最近的山,拐杖打在地上,成了這裡唯一的聲音,老人坐在石頭上看着不真切的太陽忽然想:世界要是更真切一點就好了。
灰色的混沌神力浮起,泛神光的脊梁被抽了出來,老人拄着木頭走到了太陽邊,脊梁骨在灰霧的催動下成了天地間唯一的光芒,一點點靠近太陽,他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抽出了一點白光。
混沌看向那白光露出了點笑意,光團和骨頭合在一塊,借着傾盆的太陽本源,在驚天動地的光中恍然出現一個影子,神光平淡地燃燒起來,像是波紋似的瞬間消除了天地間的朦胧之氣。
這是混沌第一次看到真切的世間,那神光如同天地重明。
沒有霧,沒有障,也沒有灰塵,天藍如淨。
男人生來眉目耀眼,和他的來處一樣,笑起來春光明媚。
混沌力竭跌回了石頭上,卻還是在笑。新生的神帶着他的意識甚至一點大逆不道的想法——那團白光,不會懵懂無知,對整個世界有大概的認識,新生的東君飄然到老人的右邊,看着他癱坐,跟随本能伸出了一隻手。
枯骨般的手和年輕人修長的手交握,就好像交換整個世界的守護神。
混沌起身,低低笑了兩聲,拿起形狀不規則的拐杖,蒼老的容貌裡擠出些喜悅,他看着東君,特别的滿意。
“我這輩子過了很久,所做之事不知孰對孰錯,如今生了你,那些答案,且由我自私留給你來思索吧。”
新生的東君跟随着那些混沌傳來的意識,大約知道指的是什麼答案,他似懂非懂,卻很自信,他随手抓了一顆石子抛着玩:“你不是知道答案了嗎?”
站在一邊的混沌看着他手上的動作,覺得這位新生的神恐怕和無情天道不怎麼合,而這些“不怎麼合”竟然也出自于他,聽到了日神東君的回答,他微微愣了愣,意料之中,又隐隐惶恐。
混沌突然笑了,他說:“那些事由你求證,我嘛,活得太久了,太累了。”
他們像是認識很久的老友,一句話總有人接得上,他聽到那人像心聲一樣回答他道:“有辦法活得不累。”
混沌看向青年,猜到了他的下一句,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否定。
果然,日神東君像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看着遠處的煉獄,給出了自己的回答:“那些也是天道生的,和你一樣,和我一樣,哪裡有至善,你又何必逼着自己去當這個極緻。”
混沌終其一生,想做之事也就是奉行天道,斬盡世間惡念,留下純良,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追求,他認識裡的天道。
林皓川心中了然,這想法并非全來自東君,東君有的意識,也是來自于混沌抽出的白光。
那這些東西,是不是也屬于混沌?屬于這位天道的化身,屬于這個認為天道至善的大神,是他生出了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東君抛出石子,砸在了山下的草地上,一點動靜都沒有,一陣風吹來,吹動了老人的白衫和青年的柔順金發,在這片真切的世間裡,刮了第一陣風。
好像生命活過來了。
混沌停留多年,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生機勃勃,仿佛身邊的草都有了生命,在風聲中高歌。
許久,混沌兀自大笑,他拉着東君聊了三天三夜,終于把聽不得叨逼叨的叛逆期趕下了山,東君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他沒有多說自己下了山,坐在石窟裡等待着夜晚的來臨。
在世間第三個月明星稀的夜晚中,混沌走到山崖旁邊,吹着一陣一陣的風,老皺的面容上花白胡子飄動,雙手拿着拐杖,閉着眼睛感受最後一刻。
潰散的神力從他的神力裡冒出來,而他笑得很欣慰,再次從胸口抽出了一團白光,隻是這白光他看不見了——混沌神力消減,他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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