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整,天未完全亮起,穿上護士拿來的病号服時,江逢心聽到外面一種鳥類的叫早,叫聲清亮又孤寂,像是什麼東西劃過耳邊一樣。
走路聲和說話聲都被放輕,江逢心在這種小心謹慎的環境裡,畏懼居然被緊張局促的情緒沖淡,輕輕叫了聲“楊文?你在這邊?”
“我在這,”楊文說,“聞天去外面簽字了,一會兒回來。”
江逢心沒說話,起身要摸床頭的櫃子,楊文見狀立即過去:“我幫你拿。”
“我自己來,”江逢心拒絕了他的幫助,緩緩将裝在櫃子裡的盒子取出,遞給楊文,“我進去之後,你幫我交給聞天。”
楊文剛要問什麼,隻見聞天進了房間,他便手疾眼快地将東西塞到了口袋裡,沒話找話道:“弄完了?”
聞天眼睛有些腫,眼下青黑一片,臉上像是蒙上了一層霾一般,顯得有些頹。
“好,那就走吧。”
聞天的目光落在江逢心的身上,楊文難以形容那種感覺,他倆誰都沒有說話,可又分明像是有很多話要說,很多話沒來得及說。
江逢心乖乖躺在床上,在被推走時,聞天一直拉着他的手,攥得很緊很緊不肯松開。
“心心……江逢心……”
他眼前看到的似乎不隻是這樣躺在床上的江逢心,還有他們之間所有的過往,從初時到相戀,再到分别,流轉在腦海裡,聞天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隻能一遍一遍叫着江逢心的名字,江逢心看不到他,隻能微微轉向聲音發出的地方,而後回握了下他的手。
被推進手術室之前,江逢心眼眶有些濕,卻笑着同聞天說:“我走啦。”
聞天終于放手,一個人看着手術室的門緩緩關上了。
第72章
消毒水味夾雜着藥品和塵埃的味道湧入聞天的鼻腔,“手術中”三個紅色的大字在他面前肆意刺痛他幾乎呆滞的雙眼。
“先生,請您到那邊坐着吧,這邊是行人通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術室外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三三兩兩的人也分散在他周圍,大多數都在沉默着,除開秒針走動的聲音外,一切的呼吸聲都極為沉重,像石頭一顆顆砸在心肺。聞天在護士同他說話時回過神來,坐下時椅子上時覺得四肢癱軟失去知覺。
手術室像是有種魔力,紅彤彤三個大字黑洞一般吸入人們的意志,讓所有人在它面前都處于極為緊張的狀态,同他們一門之隔的另一人被切開皮膚,刀子、剪子、和鑷子在心肺上鳴奏,紗布上的血色和“手術中”三個字的顔色似乎一樣,染紅每一位等待者的眼底。
體外循環的手術,那麼長的管子從口腔插入直至肺部,剝開的皮膚下,那血紅色的心髒還在緊張而遲緩地跳動着。
聞天鬼使神差地在網上搜索着這些照片,一股詭異的眩暈感和惡心直沖腦門,他想起吃過的動物内髒,可江逢心此時正在經曆着,或者說他早就經曆過和這些動物相似的事情。
切開,縫合,再切開,再縫合。
在江逢心活過的二十六年裡,他被醫生剝開心髒,被親人剝開心髒,當他捧着一顆傷痕累累的卻熱切跳動的心來到聞天面前,又被聞天嫌惡抛棄,終于絕望之時也奄奄一息。
即便是現在,在楊文告訴聞天手術的成功率不低的情況下,聞天依舊無法控制地想起還在他身邊時的江逢心,他昨天還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他皮膚的每個紋路,甚至洗過澡後沐浴露的味道都那樣清晰地在自己腦海中浮現。
聞天不停地、重複地設想一切可能發生的場景,可所有的場景裡都不能沒有江逢心,有些東西在不知不覺裡紮根在血液中無法剝除,并不像幾年前,他那樣狂妄自大地認為自己可以從兩人中全身而退。
聞天束手無策,被那剩下的幾率壓得喘不過氣,擡不起頭。
刀割的應該是他,該死的也是他。江逢心在南市時一心求死,甯願吃着副作用極大的藥也不願意同他回去接受治療的原因大概也是要給他報應,讓他在自己的墓碑前被悔恨和痛苦千刀萬剮,抱憾終身,生不如死。
時間像是停止了,再擡頭時剛剛過去了十分鐘,卻漫長得像是十幾年,聞天茫然向前看着,沒注意到有人走到他身邊。
“聞先生?這是江先生說要給你的。”
護士大概是看他面色不佳,連說話聲都放低。
聞天接過那支黑色的盒子,打開後,他觀察一通,确定是個錄音筆。
他向護士道謝,等護士走後按下了播放鍵。
熟悉的聲音中夾雜着一些輕微的電流聲,在幾聲咳嗽後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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