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嬷嬷越想越來氣,故意帶着朱賢之繞着碧波湖走了小半圈,踏至一條極為偏僻的小路。
腳下散落着碎石子,朱賢之擡眼一瞧,側前方竟是一個極其碩大的假山。
朱賢之甚是不解地道:“齊嬷嬷這是要帶我去何處啊?”
齊嬷嬷笑出了聲,并未回身,答道:“賞月閣就在假山後面的湖中心,非貴不得入内,老爺和夫人今日能将歸甯宴設在賞月閣,足以見得老爺和夫人甚是看重姑爺。”
前方一丈有餘,是一條一足寬的小路,左側是奇高且陡的假山,右側是碧波湖的最深處。
齊嬷嬷繼續道:“老奴想着,若讓老爺和夫人、以及兩位姑奶奶久等,老爺和夫人自然不會說什麼,兩位姑奶奶少不得心中不悅,這條路是去賞月閣最近的小路,雖難行了些,我卻也常來此處,姑爺跟着我走便是。”
朱賢之曾聽永甯侯提及過林洛翎的兩位姑母,知曉是他得罪不起的身份,忙是朝齊嬷嬷拜道:“多謝齊嬷嬷費心為我着想。”
齊嬷嬷擺手道:“小姐喚我一聲乳娘,既嫁給了姑爺,我自然要拿真心對待姑爺才是。”
頓了頓,齊嬷嬷輕車熟路踩着一足寬的小路往前走,叮囑道:“姑爺慢些走,這處有些個難行。”
朱賢之打眼一瞧,齊嬷嬷已經走出好遠一截,趕忙跟上。
轉彎處,齊嬷嬷故意去扶假山,扒拉下幾粒又小又圓滑的石子。
齊嬷嬷另一手指着遠處的風景,與朱賢之閑話了起來,朱賢之一時聽得入神,在轉角處,不慎被那幾粒石子所滑。
“噗通”的一聲,朱賢之跌下了碧波湖中。
齊嬷嬷回首無聲而笑,假作驚呼道:“快來人啊,姑爺落水了!”
這處僻靜,齊嬷嬷連喊了好幾嗓子,莫說能喊來一個人,便是個應聲的人,都沒有。
朱賢之是個會水的,由于事發太過于突然,難免喝了好幾口的湖水。
他拼盡全力,浮遊而上,手搭在齊嬷嬷腳旁的路沿上,狠喘了一口氣,道:“齊嬷嬷别喊了,我會水!”
齊嬷嬷暗暗在心裡歎息,這個腌臜人怎的會水?失算!沒能淹死他,算他命大!
齊嬷嬷忙是停了叫喊聲,擺出一副欲哭不哭的神色,狀似吓壞了,蹲下身,順着胸口道:“幸好姑爺會水,若不然,我可如何向小姐交代啊。”
她又連歎,老爺和夫人若知道此事,少不得要痛罵她一頓。
“姑爺落水濕了身,老奴也不好瞧見,我這就去給姑爺拿替換的衣袍,姑爺上來且等老奴一會兒。”
尚未說完,齊嬷嬷火急火燎的快步而離。
朱賢之伸着手喊道:“齊嬷嬷,這處太窄,我爬不上去啊!”
齊嬷嬷雖聽了個滿耳,假作隻字未曾聽到,步伐邁得愈加快了幾分,眨眼便沒了人影。
朱賢之左瞧瞧,右看看,隻得扶着路沿,大半個身子沉在水中往前移動。
足足浮移了兩丈多遠,路沿才寬了些,朱賢之雙手撐着路沿,費力爬了上來。
眼下是三月,雖已入春,涼風仍是刺骨。
在碧波湖裡已凍得牙齒打顫的朱賢之,剛一爬上來,經涼風一吹,猶如萬根寒針刺入了他的皮肉裡。
鼻子一酸,朱賢之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左右一瞧,未見一個人影,朱賢之隻得尋了個避風之處。
足足過了近半個時辰,齊嬷嬷才抱着厚厚一摞的各色衣袍,扯着嗓子喊道:“姑爺,你在哪兒啊?”
朱賢之應聲道:“齊嬷嬷,我在這裡,阿嚏……阿嚏……”
齊嬷嬷瞧着朱賢之那狼狽的模樣,忍着笑,忙是走過去,說道:“姑爺,我不知道您的身量,府中老爺的衣袍我也不敢拿,且你也穿着不合身,我就拿了幾件我兒子的衣袍,姑爺試試,哪件合身。”
自然是一件合身的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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