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吏笑道:“紀夫人讓人記了公賬,呈給老爺您過目。”
李肅毫無猶豫就簽字撥款,至于娘那邊他會好好說的。哎,老太太這性子也是難磨,關乎人命的事怎麼能小氣呢?幾株山參算得什麼,為這個跟紀雨甯發脾氣也太荒唐了。
如今他總算能稍稍體會妻子的難處,幸好亡羊補牢、未為晚也。
李肅志得意滿地回到家,就見紀雨甯一襲深衣站在門前,端莊雅潔,仿佛産房的血腥污穢半點都未沾染到她身上。
敢情紀雨甯為了迎接他還特意沐浴梳妝,李肅更覺心情大好,這樣事事服帖的妻子往哪兒尋?
待要碰一碰她的肩膀表示親昵,卻被紀雨甯不着痕迹地避開,“老爺,我有話和您談。”
還是為了山參的事,從前不見她對錢看得如此重要。李肅本來想笑,可憶及紀雨甯這些年賠進去的嫁妝,心中也不乏愧怍,看來真是手頭無錢,一分一厘都得賒賬。
他便慷慨地道:“放心,我不會短了你的,今日究竟用了多少銀子,隻管去賬房支領,我絕不過問。”
言外之意,甚至默許紀雨甯中飽私囊——他覺得自己的态度已經很和悅了。
然則紀雨甯卻輕輕搖頭,“不是這件,老爺,我們私下說罷。”
還能有什麼,莫不成為了孩子的歸屬?這個倒是好商量,李肅雖然偏愛寵妾,可眉娘脾氣軟弱,又是從煙花之地出來,怎麼能教養好孩子?紀雨甯雖也出身不高,可她識文斷字,性情也夠剛強決斷,若能得她這位養母,對府裡的前程才會大有裨益。
當然眉娘那邊就……此處人多口雜,不是說話之地。李肅便跟她來到書房,關好門扇後,方才溫聲,“有什麼要求,你隻管提吧。”
他自己不願傷了眉娘的心,可若紀雨甯主動開口要将孩子抱過去,以眉娘對夫人的尊崇,自然是皆大歡喜。
然則紀雨甯要說的卻并非這件事,隻是冷冰冰地擡眸,“大人,我們和離吧。”
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李肅此刻的心情,因太過驚愕,聲音都結巴起來,“你……你怎麼……”
自從四個月前鬧了那一場,他以為這事也就過去了,如今不也過得很好麼?眉娘并不曾危及她的地位,老太太也不曾捧妾室來打壓她,她依舊是那個高貴尊嚴的主母,還有什麼可不滿的?
紀雨甯看着眼前這個男人,根本他就不曾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還在把一切歸咎于外因——他才是傷她最深的那個,與阮眉無關,與其他也無關。
但即便她努力解釋,李肅也不見得能聽進去,這種人愛自己尊若菩薩,旁人在他眼中不過糞土而已——和一個自視甚高的狂徒講道理,能有什麼道理可言?
紀雨甯隻坦然道:“老爺,強扭的瓜不甜,這些年我在李家任勞任怨,雖不曾有何功績,好歹并無過錯,正因如此,我也不願您背上出妻的罪名,便給我一張和離書,好聚好散吧!”
李肅發狠道:“若我一定不肯呢?”
這話他四個月前也說過,當時是不願讓紀雨甯自由,但這會子卻摻雜了一絲不舍——她怎能在他最需要的時候離他而去?
紀雨甯淡淡一笑,從袖子裡拿出那本賬本,“若老爺執意如此,我隻好将此物上交給大理寺了。”
李肅目眦欲裂,她怎麼會有,她從哪兒得到的?
迎着他眼中滿載的疑問,紀雨甯從容道:“我自然有我的法子,隻是老爺您也須知曉,我并不想鬧得魚死網破,那對你我皆無好處。若您肯答允和離,此事我便可當做不知,否則,不光您頭上的烏紗帽,這一家子老小恐怕都保不住了。”
李肅是個重情又重利的人,紀雨甯所言恰好擊中他的軟肋,他當然離不開大好前程,他也舍不得剛出世的兒子。
所以他隻能接受威脅——紀雨甯這樣剛烈的脾氣,恐怕是說得出做得到的,而且她根本不怕死。
有一刹那,李肅幾乎以為眼前是個瘋子,可紀雨甯的模樣依舊娴靜秀麗,與常人并無不同,隻是再不屬于他了。
李肅微微阖目,“眉娘剛生産完,我不想外頭傳言李家紛亂,希望你能暫且隐瞞此事。”
妻妾争風也對他的名聲不利,若讓朝裡以為他寵愛妾室才将正妻掃地出門,那他的官也就做到頭了。
紀雨甯此刻隻求速戰速決,這要求對她并不困難,略一思忖便颔首,“可以。”
可她還補充了一句,“但我會立刻搬出去,從此李家内務與我再無瓜葛。”
李肅眼中剛燃起希望的火苗,轉瞬又啪的熄滅。還以為紀雨甯會為了他暫居家中,可誰知對方殊無留戀之意——她就這麼讨厭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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