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楚珩可沒打算就此放棄,他靜靜出了會神,要不着痕迹拆算這樁姻緣,隻能徐徐圖之。撇開皇帝的身份,重新與她認識,待紀雨甯自願做主和離之後,再堂而皇之地接她進宮,不是皆大歡喜?
郭勝:……聽起來也并不光明磊落多少。
不過皇帝向來性子倔,他也不好勸得,隻讪讪道:“那陛下打算如何做呢?”
楚珩看着身上刺繡精美的衣飾,歎道:“先從裝窮開始吧。”
憐愛憐愛,多少愛情的萌芽都是從憐憫開始的。紀雨甯外冷内熱,要争取她的注意,就得先博得她的同情——正好他因為苦夏瘦了許多,看起來已夠可憐了。
郭勝:……他怎麼覺得自家主子才是那禍國殃民的楊貴妃呢?這心眼都快趕上妲己褒姒之流了。
*
紀雨甯是個有主意的人,比起買辦,她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不曾抛頭露面做過生意,可畢竟打小耳濡目染,紀雨甯對于市面上物價優劣這些十分敏銳。
她知道在哪兒能買到最物美價廉的冰塊。
玉珠兒掂了掂厚實的錢袋子,咧嘴笑道:“誰讓老太太自個兒懶,又不肯出來盯着,說不得這剩下的都入了咱們私囊;若是打買辦手裡經過,東西不好不說,且費銀子。”
紀雨甯輕輕掩唇,沉默不語。老太太平時但凡對她好些,她也不會占那把老骨頭便宜——這回不過是給她點教訓,省得成天從門縫裡看人,把人瞧扁了。
如今市面上的冰有兩種,一種是冬天存放,夏天取來售賣,另一種則由硝石制得——價錢貴不說,還有股怪味,隻能用來應急。
當然還有更高檔的,直接從雪山上鑿冰裝桶,再運來京城,這種一般隻做貢品,尋常人不易見到,勝在冰質堅硬,經久不化,且有股天然的甘甜味。
紀雨甯隻瞥了眼便移開視線,指着廊下,“這桶怎麼賣?”
如今天氣暑熱,冰也緊俏,一般都需要提前預定,再憑票購買。不過紀雨甯也算這家熟客了,因此那老闆見了她還是眉花眼笑——遇上這張臉也沒法生氣不是?
他大緻說了個數字,紀雨甯在心底估測一回,與預算差不多,本來還應貨比三家,可這一帶實在潮悶,紀雨甯走了半天也是香汗細細,便點頭道:“先裝五桶吧。”
瘌痢頭老闆愉快應聲,吩咐下去,“小三子,你來替這位夫人送貨。”
這店裡的夥計紀雨甯多半是見過的,隻不記得有個小三子,是新雇的?
來人穿着一身短褐,低眉順目,雖曬了半天太陽,卻依舊膚光耀眼——作為幹苦力活的,未免太白皙了些。
等他到了近前,紀雨甯方詫道:“是你?”
那天在歸元寺見着還有點讀書人模樣,今日怎麼就落魄至此了?
楚珩擡手擦了擦額上汗珠,讪讪道:“家中寄來的盤費恰好用完,不得已,隻好以此謀生。”
果然是應試的舉子,是入了今年秋闱吧?
紀雨甯随口問道:“怎麼不靠字畫為生?”
看起來不像那等沒才學的,何至于跟夥夫粗漢厮混在一起。
楚珩揚起一張俊美無俦的臉,哪怕身在鬧市,也不見半分質樸氣息,語氣倒是憨然,“夫人也知世道艱辛,我初來乍到,又無門路,誰肯買我字畫?”
世人愛畫,愛的是作者的名頭,諸如吳道子之類,擺在家中能光耀門楣,引客稱贊,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如何入得那些達官貴人的法眼?
紀雨甯默然,是她有欠考慮,卻忘了世上有些人的處境比她還要艱難——當初李肅若沒得紀家資助,或許也和這人情況差不多吧。
她這邊沉思,那廂楚珩已利落地将幾個沉甸甸的木桶擡到大闆車上,看起來十分輕松——還故意揎起袖管露出胳膊上的強壯肌肉,好叫紀雨甯知道他絕非是個死讀書的木頭。
紀雨甯稍稍側目,對方身軀線條流暢,倒像是久經鍛煉故——窮得連飯都吃不起的人,還有閑錢練武嗎?
若說是沒落世家子弟,倒能解釋得通了。
原本送貨上門有另外的專人負責,可楚珩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則,堅持要一路随行,紀雨甯卻不過情面,隻能答應。
玉珠兒透過馬車上簾子,看那人累得滿頭大汗,忍不住唏噓,“小姐,不如請他進來歇會兒吧。”
紀雨甯闆着臉将簾子放下,“非禮勿視,你又不嫁他,看人家做什麼?”
她倒不是為李肅才這樣固步自封,不過,誰叫世道把名節看得太重?她身在其中,亦無法免俗。
有時候也會有些怅惘,這樣壓抑性情到底值不值得。但,她剛在李肅那裡吃了苦頭,轉眼又投入一段未知的關系中,誰能保證不會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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