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李留弟活得太久,都忘了這年代的男人大多數都是這樣的渣男了。偏了頭,李留弟忍不住發出一聲低笑,甩開溫淑貞抓着她的手,直接就那麼大模大樣地走過去,坐在了溫文清的對面,就那麼伸手直接拿了張餅子,直接往嘴裡送去。不說溫文清,溫家大大小小都看得呆住。溫文清更是端着那小酒杯,都忘了往嘴邊送。還是姜婉如反應得快,在李留弟伸手拿起溫文清面前的筷子直接夾菜時,一溜小跑跑過去,又把一雙新筷子放在溫文清面前,人卻是站在李留弟面前,半掩着她的身體,小聲道:“孩子剛回來,路上辛苦了,也是餓壞了——她才回來,啥都不知道……”這是幫着李留弟解釋呢,在這個家裡,哪個孩子敢這麼挑戰溫文清的權威?對他來說,獨自吃飯喝小酒的這段時光,那就是最能體現他是一家之主權威的時候,所有的孩子,還有老婆,都隻能站在一邊等着他吃完才能上桌,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能讓男人滿足?可是偏偏這會兒,突然跳出來這麼個小丫頭,居然敢搶他的筷子,吃他的餅……要是平常,不管是哪個孩子,溫文清都會一耳光扇過去,可是今天,看看李留弟,溫文清卻把火氣壓了下去。也不說話,隻是又拿起了面前的新筷子,夾了塊土豆,放進嘴裡。規矩李留弟能清楚地聽到姜婉如松了口氣的聲音,轉過頭,她嗔怪地看了眼李留弟,又笑着伸手:“二娣,和媽過去和弟妹們玩啊!”知道姜婉如是為她好,怕她在這惹怒了溫文清挨揍。李留弟也知道在這個家,溫文清那是說一不二,哪個惹到他,别管是誰,一耳光就能扇過去。前世僅有幾次回家,李留弟都很害怕這個爹,他就和李家兩兄弟一樣,都是動不動就翻臉打人的——不過,這個年代,男人打老婆孩子都是習以為常的事兒,也沒人覺得這是家暴。可現在,重經一世,李留弟早對這個爹失去了那種原本的畏懼,心底的怨還在,卻沒了畏懼,這讓李留弟面對溫文清時更顯放肆。沒有順從姜婉如的好意,李留弟穩坐鈎魚台一般,不僅沒有下炕,反倒還又伸手搶在溫文清之前抓起了柳條小筐裡剩的那隻玉米餅子。溫文清摸了個空,面色一凝,卻還是縮回了手,似乎是壓着火氣:“餅不夠了……”“啊……”姜婉如忙又轉去外屋地,還不放心地一直往屋裡看,打發了溫淑貞送餅,自己又盛了一碗菜,卻是專門放在李留弟面前:“吃這個……”别再夾你爹碗裡菜了。李留弟沒吭聲,筷子卻是轉了方向,目光一轉,順手拿了張玉米餅塞到溫淑貞手裡。溫淑貞眨了眨眼,扭頭去看姜婉如,見她沒有說話,這才拿了餅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姜婉如抿抿唇,扯了下溫淑貞,溫淑貞會意,立刻“鳥悄”(沒聲息,悄無聲息)地去外屋地了。李留弟卻是大大方方地吃了個肚溜圓,好像沒有看到一直站在炕桌邊上姜婉如緊張的表情,也沒有看到炕桌對面溫文清的冷臉。吃飽了,她把筷子一放,居然端起菜碗,還把裡頭剩的菜汁喝了個溜幹淨,也不怕鹹。放下碗,對着姜婉如一笑:“娘,我吃飽了,真好吃。”“嗯……”随口敷衍着,姜婉如接了碗,順手拉了李留弟的手,要把她帶出去。就在這時候,溫文清撂下手裡的筷子,沉聲道:“二娣剛回來……”就這麼半句,就沒了後話,姜婉如卻立刻回頭:“我會教她規矩的,她不會再這樣了。”這才拉了李留弟出屋,把碗一放下,就按住李留弟的肩膀:“以後不興再這樣了,知道不?”李留弟撇撇嘴,不吭聲。就是在李家,也沒這麼大的規矩,她倒是常常上不去桌,可是那兩個親生的卻都能上得了桌。看李留弟不吭聲,姜婉如就知道這個閨女是根本沒把她的話聽進去。才剛回來的閨女,可才不到兩個小時她就已經知道這閨女倔得像頭驢了。低歎一聲,姜婉如柔聲道:“今個兒你才回來,你爹不計較,可以後他就不慣着你了——小孩家家的,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可那規矩要是本來就不該有呢?”李留弟想都沒想,直接就反問。姜婉如心頭一跳,轉頭看她,眼底滿是難以置信的意味。對于像姜婉如這樣從舊社會過來的女人,根本就沒有什麼新時代女性的意識。舊社會是怎麼侍候男人,照料孩子的,現在還是一樣,哪怕也出去參加工作了,年年還拿先進工作者,可思想卻仍然是老派的思想,把男人看成天一樣敬畏。就是這會兒,她也隻知道告誡女兒:“以後可别這麼……”話還沒說完,門就開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叫:“媽,我回來了!”李留弟立刻轉過頭去,現出驚喜之色。是大姐回來了!和她的記憶一樣,一張瓜子臉,兩條大辮子,眉眼清秀,和娘長得很像,雖然個子比娘還小,卻别有一種溫婉的風情,不像是東北姑娘,倒像是江南女子。此時正值青春年華,才剛滿二十一的溫淑芳,渾身上下都洋溢着朝氣,就連說話都是脆生生的,又快又清脆。一眼看到李留弟,溫淑芳不禁有些怔忡:“這是……”不等姜婉如說話,溫淑貞已經湊到溫淑芳跟前,小聲道:“是二姐,二姐回來了——二姐剛才和爸一起吃飯了……”好個小告狀精,重活一世,你還是和上輩子一樣。李留弟看着溫淑貞,又是氣又是笑。到底還是有很多事,都和上輩子是一樣的。就像把她按在澡盆子裡洗澡。吃完飯,溫文清背着手出去散步了,兩個男孩,也手挽着手出去玩。姜婉如和溫淑芳兩母女把李留弟按在澡盆裡用豬毛刷子刷,一層的黑垢,一地的泥球球。李留弟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她重生回來天已經冷了,不能去大河洗澡,想在李家燒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兒,也就一直沒洗澡。這都一個多月了,之前的她,那也是不知多長時間都沒洗澡了,都積了一層皴。上輩子不肯洗澡是不是也有怕丢人的心思?李留弟記不清了,可這會兒,她卻是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姜婉如和溫淑芳卻沒半點嫌她髒的意思,倒是溫淑貞在旁邊捂着小鼻子:“該讓姐上澡堂子裡洗去,讓爸領着她去……”“得兩毛錢呢!”溫淑芳輕啐:“再說了,哪兒有自己家好,還有人幫着搓……”溫淑貞小小聲:“讓爸領着去啊,爸肯的,剛才都讓二姐和他坐一塊堆吃飯了……”“瞎說啥呢?”姜婉如立刻呵斥:“你爸啥時候占公家一丁點便宜了?三丫,你可不興去外頭胡說八道,你爸雖說是服務樓書記,可從來沒占過公家一點便宜,就是他自己去洗澡,也得交錢買票。”垂下頭,溫淑貞小聲認錯:“我又不會去外頭說……”白了她一眼,姜婉如沒再訓人:“去,把篦子拿過來。”篦子這東西,到李留弟孫輩上的那就從來沒見過了,可現在70年代時卻是家家戶戶必備的,和木梳一樣重要。密密的齒,比梳子更尖細,常常還要在梳齒間再纏上一道線,梳下虱子、虮子全靠它了。就像溫淑貞說的,這個疼啊,哪怕頭發已經先用梳子通開了,可篦子一上頭皮,還是疼得想哭。白花花的一層,全是虮子,沒幾下,溫淑芳就皺眉了:“我看不行啊,得把頭發全剪了……”時間該停止“剪頭發啊?”李留弟都沒叫,小丫頭就已經叫起來,捂着頭發,溫淑貞退得老遠,似乎是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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