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挨了罵會跑,所以罵不得,王利德這一群年紀漸老的人卻跑不了,那便罵得。
王利德喝了口熱茶,方才覺得心中郁氣散去不少。他到底是個普通人,做不到真正将那些難聽話左耳進右耳出,臉皮也沒厚到能将嘲諷當做誇贊。
可除了忍,除了自己消化這些丢人以外,他又能怎麼樣呢?能辭職嗎?
王利德算起了賬。
孩子們都畢業了,不用像從前一樣每月都出一筆不菲的生活費,也不用每年交學費。每個月家裡也就吃食上用的錢多些,他自己的花費反倒沒有多少。
這樣一算,他的壓力好像也沒有多少,可他身上還背着每月要還的第二套房的貸款,雖說那房子租出去後每月還有份租金收入,可和貸款相比,到底有些不痛不癢。
況且,社保公積金這些東西又不能斷,他現在辭職了,上哪去找新的工作。對于絕大多數的公司來說,他這個年齡去了便是養老,又怎麼可能願意花這麼多的人力成本去雇傭這樣的大齡員工。
他如今看起來多少是個中層,好像也算光鮮,其實早就斷了跳槽亦或繼續晉升的通道。如今公司缺不了他,他卻也缺不了公司,這一點,王利德知道,他的領導也知道,所以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拿他出氣。
王利德來到桌前,打開抽屜,看着裡邊寫了許久的一封辭職信,最後連打開重看一遍的勇氣都沒有,又合上了抽屜。
王利德長長歎了口氣。真難啊。
人老了真可憐。
滕九突然明白,王利德的人生中并沒有發生什麼大事,隻是這一件又一件的小事,長年累月地傾軋着他,最終将他軋的粉身碎骨。
那一天,其實也和近來的每一天相同,王利德照舊早起趕着上班,臨出門前又回來看了眼冰箱。冰箱裡的飯菜沒有人吃,放着的水果卻少了大半,顯然王銘王欣兩個最近雖然回來的晚了點,到底還是乖乖回家過夜,沒有随便外宿。
那日和王欣不歡而散後,王利德已經好幾天沒有看見她,兩個人分明住在同一屋檐下,可隻要作息時間刻意錯開,竟也沒有什麼見面的機會。
王利德覺得有些疲倦,關上冰箱門,趕向單位的路上還在強打精神,想着或許今日下班去買些她喜歡的水果。
王利德踩着點到了公司,嚴格來說沒有遲到,他辦公室外邊工位上還空着幾個呢,年輕人總是喊着起不來床,每天遲到那麼三五分鐘幾乎成了家常便飯。
王利德剛坐下,屁股還沒坐熱,領導便晃悠過來,看了眼那幾個空着的工位,皮笑肉不笑地對王利德道:“你也不管管他們,你人坐這不坐這對他們有什麼用啊?”
王利德裝作聽不懂他的潛台詞,隻打着圓場道:“待會他們來了我說說,但最近單位事多,他們加班也遲,偶爾遲到一點也沒什麼影響。”
他給領導一點面子,卻也不忘替年輕人說兩句話。
領導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轉而又道:“你們部門那個報告什麼時候能交?”
王利德道:“快了,我今天就能弄好。”
他一邊說一邊看向電腦。
可惜領導沒有領會其中意思,順其自然地離開,反而教育起王利德來:“這種事情你怎麼也自己做?要交給底下的年輕人去做,不然要他們幹什麼?”
這道理王利德還會不知道不成,不這樣做自然是有原因的,他隻笑道:“這東西要得急,他們又沒經驗,還是我直接做快一些。”
這報告本不該他們部門寫,結果幾個部門推诿來推诿去,最後臨兩天了,落到他們頭上。這點小事,有這推來推去的功夫早做完了,上司又确實想把東西扔給他們,王利德能如何,隻能悶頭拿來做了。
領導不滿道:“下邊的年輕人,你要教他們,不教他們永遠都學不會,以後不還是隻有你能做?”
教人可不比自己做來的輕松,既要知道怎麼教,又要有耐心,真算起來可比自己做事費心多了。
王利德從前也教,将那些年輕人看作弟子,傾囊相授,一次次給他們機會去試,最後再自己花數倍精力收尾。眼見他們一個個有進步了,能派上用場了,王利德替他們跟領導申請提高薪資待遇,領導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打着哈哈一拖再拖,要麼可有可無地加個幾百。這一來二去,年輕人們在這裡看不到希望,也就一個跟一個地離開了。
王利德又迎來一批又一批的新人。
他教啊教,卻始終沒有能真正長久用上的人手,如今實在疲倦,不願将有限的精力再放于此。
領導卻還來教育他。
他有些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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