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最後隻是搖了搖頭,拒絕了王銘的請求。他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并不隻是王銘一個人的父親,有些話,他不能挑破了去說。
王銘見始終不能說服王利德賣了老房子,也有些心灰意冷,隻到底不甘心,便想向王利德借些存款,想試試看能不能從朋友處湊齊首付。
可王利德連這麼一筆錢都拿不出來。
王銘其實不知道家裡到底是什麼境況,王利德很少同他們說起家中具體的财務狀況,他隻能從自己的衣食住行中模糊做個判斷,認定家中并不寬裕。于是他最後也沒說什麼,隻是失眠了一整夜,認清了些現實。
王銘不知道,家裡并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窮,隻是王利德夫妻性格使然,常思憂患,平日裡自然多有儉省,總想着要為以後多做打算,細水方能長流。
當他們還在外地讀書的時候,王利德便開始擔心他們的以後,拿出多年積蓄買了第二套房子,就算有着長年工作積累下的公積金,每月還款壓力依然不少,自然無法再出錢支持王銘去買市中心的房子。
況且,那房子買下來以後,兄妹倆又要如何去分呢?他在的時候或許還好,他要是不在了,事情又會如何?
王利德或許沒有投資的眼光,可他為人父母,最終想要做到的,不過是一碗水端平,能夠家和萬事興才好。
後來王欣也回了N市,幾乎一畢業便住回了家裡,得以比哥哥多攢兩年不用租房省下來的錢。
她回家後帶來的最大的變化,便是他們一家人終于開始一起吃晚飯。
外賣翻來覆去便是那麼幾樣,大學四年早就吃怕,王欣回家吃了一頓父親做的飯,從此便餐餐晚飯都回家吃。有王欣起了這個頭,慢慢地王銘也不再每日都自己解決飯食,三個人又重新回到一張餐桌上。
每一次,桌上都有兄妹倆喜歡的新菜和前一日剩下的舊菜。王利德總是把新菜放到兒女跟前,舊菜放到自己眼前,先将舊菜佐了大半碗飯吃完,再去吃剩下的新菜。
王欣每次看見都要說他:“不浪費當然好,但不浪費應該是事前去做的,我們吃不了那麼多,就少做一點。要是已經做好了,吃不下就别吃了,也不要老吃剩菜,然後又把新菜剩下,對你身體又不好。”
王利德隻是笑,但下一回又照樣如此。他是餓過肚子的人,甯願多做一點,一日日吃剩菜,也不希望因為少煮了飯菜讓兩人吃不飽。
王欣看了,一次兩次還會同他怄氣,時間久了也拿他沒辦法,隻想起來說兩句,想不起來就算了。
後來王欣偶然聽到王銘說起市中心那套房子的事。
王銘那時正在同王利德抱怨,雖說他本心并非責怪父親,可那種本來能夠擁有,如今卻完美錯過,再難搭上風口的感覺到底将他逼得有些口不擇言。
市中心那套房子一路飙漲,當年如果拿下來,如今賣了能在地段稍差些的地方買兩套了。
王利德靜靜聽着,好像短短時間内,面容便蒼老了許多。
這種蒼老或許是因為他想為子女做點什麼,卻因為做的不夠多而受到埋怨,又或許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已經做不了從前那個孩子眼中無所不能的父親,他的判斷已經開始不如自己的孩子,他也會犯錯。
總之,在這個夢境裡,王利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變老,幾乎要變成照片上的模樣。
還差一點。
而這一點在王欣口中得到圓滿。
王欣才二十四歲,不管是在其他人眼中,還是在她自己眼中,都不到需要考慮婚姻的年紀。
偏偏王利德問了一句。
其實王利德也沒催促,就是想起這事,想要問問,誰知道一句話捅了馬蜂窩。
王欣委屈啊,一是不高興王利德那麼早便想她戀愛結婚,二是那日聽到房子的事後便耿耿于懷。父親和兄長曾經背着她讨論賣房子的事,好幾年了,如果不是這次偶然聽到,她竟一點風聲都不知曉。她也知道,房子是父親的,父親想留給誰就留給誰,她也不是貪圖這些錢,就是心裡有道坎過不去。
所以王欣對王利德道:“我連房子都沒有,怎麼跟人戀愛結婚啊?”
王利德聽在耳朵裡,便是她在怪他。
第44章垂暮之牛(四)
其實有些事情,說清楚便沒有誤會了。
可人總歸有幾分氣性,越是面對所愛之人,這氣性越大。
王欣覺得委屈,所以話裡忍不住憤懑。王利德心中也有氣,辛辛苦苦做了那麼多,到頭來反倒一個字都不願往外說,偶爾甚至感到苦悶,忍不住去想自己在兒女眼中到底算什麼,是父親,還是一筆等待繼承的破落遺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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