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利德跟妻子笑話女兒。
滕九有時會覺得,或許這個階段,便是父母和孩子最好的階段。此時此刻,父母無條件地愛着孩子,孩子也無條件地愛着父母。
而一旦過了這個時刻,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父母對孩子的愛便漸漸超過孩子對父母的愛。
一轉眼,孩子們便都去上學了,除去父母以外,同齡的朋友在他們生活中所占的比例越來越大,他們開始有自己的小秘密,也期盼有能夠自己獨處的空間。
王銘會躲在房間裡打遊戲,王利德要是有事去陽台剛好經過他的房間,他就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進被窩裡去。可王利德還不至于連這點漫不經心的遮掩都看不出來,到底沒掀開他的被子,隻留下話讓他注意點眼睛,便又離開。王銘嘴上應得好好的,而那一天遊戲實際打到幾點又是另一回事。
妻子的待遇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從前王欣寫作業,她總是在她身後做些針線亦或看些閑書,閑暇時聽女兒分享今日學校裡又發生了什麼事。可如今,她針線拿了,還未坐下,女兒便主動道:“媽,你能不能去客廳縫,要不然你一直跟我說話,我作業寫不完了。”
妻子又能怎麼辦呢?為了女兒的學習,自然隻能抱着她的針線盒來到客廳。
她一出來,女兒便關上了門,拿手機一邊放歌一邊寫作業。
妻子看看王利德,王利德也看看妻子,肉眼可見的兩扇緊閉的門确實讓人有些無奈,這分明是他們的家,卻要被自己的子女拒之門外。
他們沒有告訴孩子們,家裡的門隔音效果不是那麼好,男孩遊戲打得激烈時的聲響偶爾也會傳到客廳,女孩有時停下音樂和朋友一聊就是半個小時的熱烈電話也并非毫無痕迹。
夫妻倆到底沒說什麼。
孩子長大了,有些事就是這麼慢慢發生變化,在他們能夠整理好自己生活時,做父母的隻能引導,隻能建議,永永遠遠不能去控制強迫他們成為自己想要的樣子。
有些漸行漸遠也就成了必然。
可沒關系,他們還有彼此,雖然偶爾看久了也生厭煩,可這種時候,又何嘗不是隻有彼此能夠依靠。
王利德笑她:“你也被趕出來啦?”
妻子坐到他旁邊,道:“今晚上看什麼呢?”
王利德順着調出最近播的劇,一邊看一邊說起單位裡做派令人生厭的領導亦或同事。妻子聽得津津有味,手下為兒女重新補牢的紐扣也一個不曾錯漏。
多少個日夜就這麼過去。
直到妻子去世。
孩子們的房門依舊緊緊關着,客廳裡卻隻剩下王利德一個人。電視裡的連續劇依舊在放小人物跌宕起伏的悲喜人生,略帶浮誇的台詞聲音充作背景音,沒有了從前與妻子聊天時的熱鬧,隻是讓王利德顯得更加孤獨而已。
在王利德的那個年代,父親在孩子跟前好像天生就是個沉默寡言的角色,隻有母親才負責與孩子構建起情感聯系。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的父親便是這般,于是等他長大以後,他也成了一個這樣的父親。
他會同孩子玩笑,素來也溫和,可從來不擅長真正深入地去同孩子們聊些什麼。于是在妻子去世之後,這個家好像突然便割裂開了。
他開始一個人做兩個人的家務活,不隻承擔自己原先的工作,也将妻子的部分一并承接。孩子們其實懂事了很多,他做的飯再不好吃,他們也沒有過多抱怨,隻是苦着臉勉強自己吃。而他也終于明白,為什麼洗衣機不能真正代替手洗,原來它确實洗不幹淨很多東西,孩子們便穿着領口和袖口不完全白淨的校服上學,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如果這樣看,好像也能看出些孩子們的體諒與敬愛。
可也僅此而已。
王利德發現自己回到家中所說的話越來越少,左不過衣食住行一類,兒女所能回答的,也不過餓了飽了,熱了冷了。再多交心的話,卻是一句也無。
慢慢地,孩子們出去讀書了。
家裡徹底冷清下來,隻剩下王利德一個。他有空時會選擇出去和朋友泡茶談天,約不到人時便隻能躺在家裡的沙發上看電視,看着看着便眯了過去,直到凍醒才發現毯子不知何時掉到了地上。
除去王利德偶爾沒及時打錢的時候,王銘和王欣不常給家裡打電話,王利德有時會拿起手機看着通訊錄發會兒呆,但在通訊錄裡翻了翻又退出來。
打了電話該說什麼呢。
最近身體怎麼樣?吃的好不好?學習跟不跟的上?工作辛不辛苦?
這些問題幾乎都有固定的答案。
而在這些問題之外,王利德其實不知道該同孩子們說些什麼。而這些問題當面說不會有多尴尬,在電話裡一一問完卻太過客套生疏,不像父母與孩子,反而像是萍水相逢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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