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說的話,身上這些多得過分的衣服其實也沒多少用處,不過是份心理安慰罷了。
那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濕冷,就算滕九現在毫無防護地落入淮水裡,所能感受的冰涼刺骨也不過此刻十之一二。
有時候,神仙真小氣。
滕九心中輕嗤。
神仙消失了那麼久,留下的那些或好或壞的東西卻沒跟着一起消亡,隻是慢慢跟着衰退,要用無盡的時間來徹底消化。滕九心想,興許她還熬不過這份懲罰,到死都要受這份苦楚。
但不後悔就是不後悔,就算罰上一千次,一萬次,她也還是會這麼做。
滕九趴在桌上,忍耐得眉頭都攢在一塊,顯然,這份寒冷并不以她堅韌的意志為轉移。
在柴駿看不下去之前,滕九起身,難得早退。
柴駿關心的話卡在喉嚨,最後隻是轉向滕九難得臃腫搞笑的背影,默默看了一會兒,又收回了目光。
沒有人能幫助滕九。
這是一份詛咒,一份懲罰。非要較真,其實算不上嚴苛,隻是誅心。從前降霜的神仙,如今竟受不了這天氣輪轉間自然規律帶來的寒與冷。
秋冬對她來說向來要比常人冷上許多,霜降當日更是為她慶賀一般,特意涼到骨頭縫裡。
滕九想,此刻隻有站在那些想見的人跟前,才能讓她稍稍忘卻這些寒苦。她其實沒有太多備選,不過祝霁與無支祁二人。
祝霁是雪神轉世輪回,尋常人察覺不出,可滕九受了這罰,待在他身邊要比旁人多受好些凍,平日裡還好,捱一捱便能過去,今日若貿然去了,倒像是主動送命去的。
隻能去見無支祁。
前兩日才剛見過他,如今又去,如果他醒着,是不是也會在心裡偷偷笑話她?
滕九難得孩子氣,在心裡默默嘀咕了一句。
淮水看起來還是那麼冷,可她沉進水裡的那一瞬,才真正感到一點錯覺般的暖意。
下沉的這段時間對滕九來說總是很久,她總在這段路程中去想些無厘頭的事,像是無支祁再這麼沉睡下去,頭發是會變長還是會掉光這類他絕不會喜歡的問題。
終于到了。
青面獠牙,猙獰咆哮,不過是第一眼下虛幻的惡行惡相。稍有耐心,便能看見青猿幻象破去,隻有一個鎖鍊纏身的消瘦男人,靜靜沉睡于此。
滕九抱了上去,将臉埋在他脖頸間,臉頰貼在那該死的鎖鍊上邊,也不怕壓出印子來。
這一刻,那一股寒意好像離她而去。滕九看不見無支祁的臉,隻能在腦海裡回想他過去的模樣。
滕九那時還是青女,因為聽聞淮河水患而下凡探查。
山河洶湧,地暗天昏,淮水兩岸近乎被潮湧淹沒,險些便要将離得近的人家吞沒。
而這一切,不過是因為淮水裡誕生了一隻青猿。這青猿是天地精華凝結成的造物,四方水脈天生系在它的身上,甚至不需要它去刻意運用,舉手投足間,便是山河震蕩。
滕九同無支祁第一次見面,連對方的模樣都沒看清,便鬥在了一塊。滕九那時當了五百年的神,日常也就降降霜雪,并不掌兵,其實并非善戰之神,可她骨子裡有股兇性,對上的又是初出茅廬的無支祁,一來二去,竟真能戰成平手。
滕九那時尚未摸清無支祁底細,人又有些沖動,一心想着先拿下他好平息水患。沒想到他們鬥得越厲害,這水漲落得越迅猛,看在人眼裡幾經兇險。
滕九隐約意識到不對,方才試着和面前青猿相約休戰。她不知青猿是否通曉人言,又能否溝通,隻是勉力一試,眼見着話音剛落對方又咬碎她一把劍,滕九簡直焦頭爛額。
可好在那個舉動隻是一時收勢未成,對方似乎聽懂了她的話,眼見她不再攻擊,竟也學着慢慢停下舉動。
淮水仍在洶湧,卻少了先前那股要吞天覆地的氣勢。滕九松了口氣,心知淮水異變果然與青猿的一舉一動緊密相連。
滕九立在原地,看着青猿一動不動,淮水卻仍在狂怒,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下界鬧出此等動靜,為何竟沒有幾個神仙下凡處置。
青猿身形龐大,單從軀殼來看,滕九幾乎能被它一腳踩死。可它看了看滕九,笨拙地學習着刻在它本能裡的東西一樣,一晃眼,竟也變作了人形。
青猿化作人形,變成了冷峻淡漠的青年,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同滕九衣着紋案有些相似,顯然是仿造滕九所成。
察覺到這一點,滕九隐約意識到,對方同她想象中為非作歹的兇獸并不完全相同。她試着同他說話:“你是什麼人?”
青年沒有回答,他緊緊盯着她,臉上顯出微妙的困惑,好半晌,才微微側了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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