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端容其實不是那種睡眠質量很好的人,偶爾躺在床上都能失眠,此刻卻能在這嘈雜搖晃的惡劣環境下睡着,歸根究底,是太累了而已。
大三下學期,課程稍微少了些,卻要開始決定未來的方向,壓力近乎成倍增長。
何端容在忙碌與迷茫之中陷入不可避免的焦慮。
徐陵輕輕喚她,卻隻聽見她平穩的呼吸聲而無應答,心中明白,她睡着了。
他不再說話,隻是分了一絲心神去聽背景音裡的報站,在何端容到站的前一站,他開口叫醒她。
何端容才在朦胧睡意中恍然驚醒,睜眼時便已經快到學校了。她長歎一聲,擠到後門邊上,等着到站下車。
徐陵同她道:“你這麼累了,要不然這份家教就别做了?”
何端容道:“不行呀,答應她爸爸媽媽至少要教到這個學期結束了,而且她接下來有好幾場大考,我這時候走太不負責了。”
借口。
徐陵道:“或者你問問同學,要是有人可以接手,你也算有交代了。”
何端容道:“我的同學一個個也都忙得跟狗一樣,哪有時間去做家教呀。”
借口。
兩人又閑聊了會兒,何端容走到了宿舍樓下,對徐陵道:“我到啦,洗漱一下就睡了,你也别太晚。”
在徐陵應聲之後她方才挂斷電話,臉上說話時下意識帶起的笑容也一瞬消散,她太累了。
何端容知道自己為什麼放棄不了那份家教,無非是為了一個月下來的那一千六百元,一筆根本不會被徐陵認真看在眼裡的錢。
思想品德課從小學起就在教導大家,不虛榮,不攀比。何端容曾經以為這很簡單,隻要不盲目追求奢侈品即可。
可直到上了大學,來到大城市,她才意識到,很多比她想象中稍貴一點的東西,彙聚起來便成了她所無力承擔的,而其他人眼中的“普通生活”。
她根本不敢要求所謂奢侈享受,隻想盡力同大多數人一樣,便已經花光力氣。何端容沒法因為一己私欲對父母開口,便隻能自己咬牙努力。
尤其是同徐陵在一塊的時候。
她從不願多花他的錢,哪怕他願意。又或者說,正是在他面前時,她反而更希望自己能再獨立再潇灑些,起碼不要流露出那些尴尬窘迫。
何端容希望,有一天她到他家時,能不再生出從骨子裡發出的手足無措之感。
她很努力地賺取自己的花費,也盡力在第一次接觸她從未見識過的事物時表現得淡定自若,學習着旁人做出駕輕就熟的模樣,以使不至太過丢臉。
可終究有一天,她察覺自己力有不逮,為自己曾經輕視亦或有意忽視的困難撞得頭破血流。
高三畢業的那個暑假,徐陵同她說自己可能會在大學畢業後出國。何端容那時腦子一片空白,其實并不真正明白這是怎樣的概念,隻想着四年是很久遠以後的事,或許不用從那時起就開始擔心。
而升上大學以後,她的世界便向另一個方向發展而去,學校裡有着許多交流出國的項目資源,不少學長學姐,從大一開始便已規劃好出國的必經之路。
看得多了,何端容恍惚間也有了錯覺,好像出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她知道出國的學費、生活費都高的吓人,隻稍稍聽了一耳朵便不敢再深入了解,轉而期盼起另一條路來——全獎出國。
何端容不敢告訴别人她有過這個目标,擔心顯得太過自不量力,甚至連她自己,也不敢真正認真準備,隻想着等到大三再做出抉擇,在那之前先把書念好,也算打下一切出路的基石。
隻可惜,她連這點都沒能真正做好。
一個系五十人,三年下來,她排名十五,就算最後一個學期再怎麼垂死掙紮,也難擠進前十,到頭來連個百分之二十的維度都難拿到,拿什麼去争全獎。
可何端容回首這三年,卻深深明白自己已經竭盡全力,這才是真正令她認清現實,崩潰難堪之處。
她倔強地做着這一份家教,可這麼點零工又能改變什麼?連幾個好學校的申請費都交不起。
何端容明白自己家隻是再普通不過的家庭,她也沒有破釜沉舟定能成才的自信,所以她無法對父母開口,隻能在深深的夜裡獨自自省,做下決定。
她放棄了出國,選擇了保研。
夢裡親昵的戀人和光明的未來幾乎同時遠離了她。
其實保研已是很好的出路,也是她三年苦讀應得的成果。可凡事最怕比較,也最怕期望有所落空。
何端容同徐陵說着塵埃落定的保研計劃時,徐陵羨慕着她成績優異,能在這麼好的學校讀研,感慨于自己隻能去國外混個學上:“學校排名也就一般,學費我看了都覺得吓人,真不知道我爸媽怎麼決定的。不過真的感激他們,要不然我就沒學上了,或者隻能上個再爛一點的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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