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夜晚。這是山谷中的第三個夜晚。
定軍後方,皇帝鄒颙坐在他點了燈的車辇裡,随征的大臣擠在幾間臨時搭設的矮帳裡。晚餐的時間已經過了,矮帳裡的大臣圍着微弱的燭火,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連着幾日風吹塵打,衆人灰頭土臉,不比前方的将士好看多少。
左尚書令丁疏琰獨自站在矮帳外,望着不遠處皇帝的車辇。夜晚的山谷,空氣相比白天冷了不少,風吹在臉上,竟有陣陣割刺之感。
風中站了一刻後,他邁步走向皇帝的車辇。
盡管此時已經是皇帝休息的時間了,他卻不顧慮。
隻因他與皇帝關系匪淺:
二十一年前,他的胞妹丁良子嫁給了還是皇太子的鄒颙,成了鄒颙的第一位側室。十年前,鄒颙即位,丁良子被封為貴妃。他是鄒颙的妻兄。
六年前,他由戶部尚書升任左尚書令,成了鄒颙的宰相之一。
車辇裡,鄒颙坐着木榻,看着身前案上半個時辰前就送過來的晚餐,沒有進食的欲望。身下的木榻盡管鋪了四層柔毯,仍然讓人感覺糙硬無比。山谷狹窄,沒有紮營的條件,他已在車辇裡待了三天。夜裡睡覺也是車裡湊合。此前已經湊合了兩個夜晚,今日要湊合第三個夜晚。山谷中成堆腐屍發出的惡臭随風四散,透過門窗的細縫鑽進車廂,讓他感覺呼吸都變成了一種折磨。
“左令,陛下正在進膳。”從車辇外傳進來張徵的聲音。
“哦??往日此時,陛下不是已經用過膳了麼那我便候着吧。”這是丁疏琰的聲音。
鄒颙知道這是丁疏琰過來了。他向車廂外說道:“讓他進來。”
“是。”車廂外張徵的聲音大了些。
丁疏琰進了車辇,向鄒颙行人臣禮。擡頭看見皇帝案幾上的碗盞盤碟還在,趕緊請罪:“臣唐突,擾了陛下進膳,臣有罪。”
“無妨,反正也沒什麼胃口。”鄒颙看着他的妻兄:“坐着說吧。”
“謝陛下。”丁疏琰将他的寬厚身軀挪到案幾對面的矮凳上。離近了再看皇帝,皇帝的臉上全是倦怠。
“什麼事過來?”鄒颙問他。
“陛下,臣冒昧,敢問陛下這幾日起居可好?”
鄒颙有些不耐煩:“就這野谷裡,什麼起居不起居的”他以為丁疏琰吸着腐臭過來就是問這個,甚至有些氣惱。剛才開門的瞬間,又不知放了多少腐臭氣進來。
丁疏琰見鄒颙不耐煩的樣子,心裡頓時添了幾分底氣。他開始進入正題:“陛下,有些話,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
“陛下,恕臣直言。眼下我軍與啟國人已經在山谷裡對峙了三日,戰事膠着,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這野山荒谷,用度不便,又腐臭難聞。臣見陛下每日如此遭受,心痛如絞。臣以為,部隊留在此地,陛下可退回到應州坐鎮”
“你這是什麼話!”鄒颙打斷他:“将士們還在前方厮殺,朕能去哪裡?”他見丁疏琰灰頭土臉的模樣,話鋒一轉問道:“怎麼,你在這裡待不下去了?”
丁疏琰立即屁股離了矮凳:“陛下,臣豈是為自己合計?臣豈敢為自己合計?臣雖四十有六,尚覺身體健實,這野山荒谷惡劣,也還受得。臣是見陛下受苦,心有不忍。又見其餘的大臣,有的已是五六十的人了,怕是他們,也受不得這苦啊。”
鄒颙語氣轉緩:“将士還在此地浴血,朕豈能臨陣離開”
“陛下,有瞿元帥在此,陛下大可放心”
“瞿珩他會同意麼?”
“陛下要回,瞿帥還能強留?!”
“那你去把瞿珩找來商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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