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一愣,沒有接住話頭,他可能沒有聽懂皇後的話意。
燕紫薇從他懷裡掙開,看着花盆裡的花,說道:“對你來說,女人根本不算什麼,沒有了還可以再找一個。可是在鳳瑤的心裡,很多東西,失去了永遠找不回來。錯過了就是一世。”
花盆應聲而碎,灑在燕紫薇周圍。
燕紫薇擡起頭,直視景帝眼裡,終于撕開那層僞裝。“你的瑤兒早死了,現在活下來的是另個人。不管你現在在想什麼,隻是希望你明白,就算你找到一盆一摸一樣的花盆,裡面的花已經不是原來那朵,你的瑤兒也早已經不是。”
景帝上前,欲牽起燕紫薇的手,燕紫薇閃過,表情冷冷的,“皇上,臣妾恭送皇上,請皇上以國事為重。”燕紫薇福了福身子。
景帝的手在半空中慢慢收起,心情複雜看着皇後。“不管皇後心中如何想朕,有一點,皇後應該十分明白,你是朕的妻子,這點永遠不會改變。”
燕紫薇擡起眼睛,雙目很亮,如一面鏡子般。“改不改變不是你我說的算,時間會證明一切。就像時間也替臣妾證明陛下對臣妾的心。”
景帝面色一下子變得很難堪。他怒聲問道:“這就是皇後拒絕朕寵幸的理由嗎?你别忘了,你是朕的女人,就算死了,化為灰也是。”
燕紫薇輕輕笑,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我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懂得你,現在,我才知道,最懂你自己的人還是你自己,而我還是不懂你,不過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最為重要的是我知道我以後要怎麼過下去。”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說,也許柳鳳瑤的靈魂已經徹底融入自己的身體裡了吧。
嘲諷的笑容,冷漠的語氣,看得景帝心驚,這不應該的,從小到大,皇後都追着他,以他為天的。
“當我在乎的時候,你就是那把可以刺傷我的劍,當我不在乎的時候,你就什麼都不是。因此,你的價值取決我對你感情,而感情也不是永遠不變的,就像你的心一樣,不會永遠不變。”
燕紫薇很冷靜說道,她不在乎,包括後位和這個景帝。剛才那幾分鐘,讓她明白,就算是宿命,她也要按自己的心意來活。柳鳳瑤不能做出的抉擇,燕紫薇可以做到。
幽幽的話再次響起來,“一直以來,我以為我很愛你,可是最後,我才發現我最愛的還是自己。人可以愛世間的任何一個人,但是最愛的還是自己。其實,很感謝你,沒有你,我永遠都活在自己的夢裡,是你親手打碎這個夢,給我機會重新面對自己蒼白的人生。”
景帝被這些話刺激到,這段時間他一直避免去揭開這些東西,就怕聽到這些答案。他現在甯願眼前的女人就死在楓山,這樣,他可以告訴自己,這個世界有個女子愛他不是為了什麼權勢和地位,完全為了他。
站在她面前,他第一次失去了言語的能力,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隻是一個失去愛的男人。
“這麼說,以後皇後再也不會幫助朕。”景帝最後澀澀的說出這句話,其實他想說的不是這句話,而是另一句。
燕紫薇仰望着天空,“我一直在想,我為自己建了這麼一個牢籠是為了什麼?現在想來,我一開始就錯了,我不适合做皇後,也不适合做你的妻子。你要的,我給不了,我要的,你也給不起。
這樣的夫妻沒有多大的意義。皇上,你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現在的你完全可以掌控全局。你可以廢後了。”
廢後兩字刺痛了景帝,原本盼望的事情在此刻竟變成最為諷刺的事情。
“廢後?然後呢,你去和秦國的皇帝雙宿雙栖嗎?”景帝心中沉痛,這段時間,他被她影響的越來越深。
燕紫薇笑了,嘴角滿是嘲諷。“男人根本算不了什麼,就像陛下的後位,在我眼裡,不過是虛名。皇上,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但是你不是萬物的主宰,你以為這個世界應該由你來決定生死,可是你卻主宰不了人心,主宰不了别人想什麼。你以為李雪兒愛你,恐怕她更愛你的後位,你以為香菱對你情深一片,可是你也明白,那不過是帝王的光芒。什麼是皇帝,萬人之上的君王就是皇帝。他的一生隻有權勢地位,唯獨沒有真情,累了,痛了,都要自己去安慰自己。你身邊的人,就算是你骨肉,都可能為了那個皇位,随時置你與死地。”
“别說了。”景帝暴怒,他想不到皇後的言語越來越激進。看着那張臉,這刻他覺得原來她還是沒有變,變得隻是對他的那份心意。
兩個人陷入可怕的沉默,景帝看着燕紫薇的背影,第一次發現,原來皇後也開始對他虛情假意,現在揭開真相,讓他更加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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