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璘看完了從前線送回來的信箋,便交給文彬和淳于熊,也讓他們二位看了看。然後問道:“文先生,淳于前輩,我們目前已經拿下景東和景谷,是不是需要進兵金齒了呢?”
文彬撚須沉吟道:“眼下應當命丁平率本部兵馬西進,與定西伯蔣貴會師金齒,此舉是勢在必行。但是點蒼的問題也是急需解決,否則金齒一戰恐怕又要折損不少将士。”
淳于熊說道:“文解元是怕點蒼繼續洩露軍機?讓我們重蹈景東的覆轍?但是苗成渙已死,想來點蒼即使有此心,也沒什麼機會了吧!”
沐璘搖頭說道:“不然。倘若苗成渙還活着被我們羁押,或許點蒼派因無人通風報信,恐怕不會再洩露什麼軍機。但是苗成渙死得突然,而且死因不明,恐怕事情沒那麼簡單,也許還有其他細作也說不定。”
文彬笑着點頭說道:“公爺果然心細。”
沐璘擡了擡眉毛,問道:“文先生看出其中問題了?”
文彬點頭不語,淳于熊一咧大嘴,哼哼道:“書呆子,有話趕緊說,打啞謎啊?!”
文彬哈哈笑道:“老廚子,且聽我慢慢道來。苗成渙的死,證明一件事,那就是他根本沒那麼重要。别看他苗成渙是點蒼掌門獨子,但是他很有可能隻是受到某些人的擺布,才會成為洩露軍機的人,不然也不會成為棄子,死在點蒼山上。”
“既然是棋子,那就不會隻有一個,所以我們必須把背後布局的人連根拔除,否則點蒼永遠是個不安定的因素,搞不好會影響金齒的戰局。要知道金齒一戰的主帥是朝廷欽點的定西伯,不再是黔國公,倘若有些差池,我們吃不了兜着走。”
沐璘頻頻點頭,說道:“我就感覺哪裡不對勁,卻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經過文先生這一解釋,我可算明白了,苗成渙死的太蹊跷,很有可能是被滅口,順便栽贓給沐王府。隻要這個布局的人沒找到,誰也保證不了沒有第二個苗成渙!”
淳于熊皺了皺眉頭,說道:“會不會你們想多了?或許苗成渙的死隻是意外,而所謂的洩露軍機,也隻是意外?”
文彬搖頭說道:“一次意外是意外,而太多意外集中發生在一起,那就一定不是意外了。苗成渙洩露軍機,逃出昆明,突然丢了性命,人頭卻出現在點蒼山,往來書信不知所蹤,這些意外的事情同時發生在一個人的身上,未免也有些太多了,不可能全部都是意外。”
淳于熊歎了口氣說道:“好吧,就算你說的有道理,但是這個布局的人會是誰呢?會不會是苗蒼桧?”
沐璘說道:“虎毒不食子。苗蒼桧應該不會殺自己的獨子,想來應該不是他!”
文彬說道:“具體是誰,真的很難猜,但是如果真的是苗蒼桧,那他未免有些太可怕了。”
沐璘靈機一動,說道:“既然很難猜,不如我們讓他自己暴露出來,怎麼樣?”
文彬和淳于熊聽聞沐璘的話,頓時一愣,齊聲問道:“怎麼暴露?”
沐璘說道:“這樣,我們放一些假消息給點蒼,看看點蒼山上是誰将這些消息送給了麓川,不就完了麼?”
文彬和淳于熊面面相觑,文彬說道:“話是沒錯,但是放出什麼樣的假消息,可以讓他暴露出來呢?”
沐璘思量再三,慢慢悠悠的說道:“倘若是陣前軍情,影響到勝負的消息,比如,沐斌老公爺還活着……”
文彬眼前一亮,便明白了沐璘的意思,接說道:“沐公爺詐死,隻為在某處偷襲,從而攻下金齒,因為正面對壘,麓川的戰象始終是讓明軍頭疼的一件事。我們把這個消息送給點蒼派,看看是誰通過什麼途徑将消息送到麓川,這樣一來可以找出誰是通敵的人,二來可以調虎離山,将麓川主力調出金齒,從而讓丁平和蔣貴拿下金齒!妙啊,一箭雙雕,好計謀!”
沐璘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笑吟吟的說道:“看來我們需要再次拜訪一下點蒼派了!文解元,可否再跑一趟?”
文彬沉吟片刻,說道:“公爺,定西伯快入滇了,要不我們去看看?定西伯從四川進入雲南,如果我們去迎迎他,那麼點蒼山是必經之路,不如……”
沐璘揚了揚眉毛,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順路去點蒼山轉一圈?”
文彬點頭道:“正有此意!”
沐璘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親自去也好,隻不過不過點蒼山可有幾位故人。”
文彬問道:“點蒼山上有人認識百裡山?”
沐璘點頭道:“當年在百裡第一莊舉辦武林大會的時候,我曾經跟黃勁松和他的徒弟韓閑有點矛盾,若此刻被他們認出來,恐多有不便。”
文彬說道:“那就僞裝一下。那都是幾年前的事了,再有點僞裝,不會認出來的。”
沐璘想了想覺得可行,便又将那張人皮面具拿了出來,帶着文彬和淳于熊向點蒼山出發了。登門拜會當然不能兩手空空,沐璘吩咐将京城送來的财物挑了一些,裝成幾大車,也一并帶着。
臨走之前沐璘特意将葛雲生單獨叫到房間裡,讓葛雲生暫時管理沐王府,并告知葛雲生,沐斌的棺椁剛出昆明城,二爺便将沐老公爺救活了。沐斌之所以沒有立刻回昆明,是因為沐斌将計就計,索性詐死,繞道去了前線,同時也囑咐葛雲生此事莫要聲張。
葛雲生嘴巴雖然很嚴,但是臉上卻藏不住東西,聽聞沐老公爺沒死,頓時興高采烈起來,于是每天幾乎都把笑容挂在臉上,沐王府幾乎每個人都看在眼裡,卻又莫名其妙。
點蒼山在雲南大理境内,東靠洱海,風景秀麗,這裡一向都不缺遊客,然而麓川的戰火撲滅了這裡人遊玩的欲望。
點蒼掌門的兒子被沐王府殺了,人頭還送到了點蒼掌門的面前,這分明就是示威。倘若沐王府在期限内不給一個交代,點蒼掌門就要去京城告禦狀。
這樣的消息在大理境内紛紛流傳。沐璘聽得直皺眉,問文彬道:“告禦狀?這麼快就驚動皇上了?告狀不應該去縣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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