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子檐角飛翹,四角還都分别挂有一個造型古樸的銅鈴,為這屋子又添了幾分神聖的意味。
紀淼淼猜測,這裡在被清風寨占據之前,大約是個廟宇之類的地方。
國字臉沒給她仔細打量的機會,側過身道:“到了,姑娘請進。”
屋子沒有門,大約是之前就被風雨吹打壞了,用厚厚幾層布充當門簾,隔開了屋内和外面的世界,不過顯然效果并不怎麼好,從裡面隐約透出光來。
紀淼淼雙手仍被捆着,國字臉就向前一步替她掀開了門簾,她也不怵,絲毫也不猶豫,徑直走進了屋裡。
外面天色早已完全暗下去了,紀淼淼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隻見屋内仍然燈火通明。
她放下掀開簾子的手,剛擡眼,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矗立千仞,究竟涅槃。
竟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巨大佛像,低垂眼眸,神情悲憫而平靜。
縱然許多細節處已經因為遭受了過多的風吹雨打而有了多處損毀,卻不僅絲毫不影響其整體觀感,反而為它添上了幾分因着這些損毀而生的樸蕪和古齋。
佛陀曆劫而生,與芸芸黔首共擔風雨,這便是所謂大慈悲。
紀淼淼一時心中巨震。
再向下看去,隻見一把虎皮交椅被放在了佛像的正下方,而其上正端正地坐着一個男人,鷹隼一般犀利的眼睛正一錯不錯地盯着她。
除了他以外,兩側還分别擺着一排椅子,此刻坐滿了一般,約莫有十人。
而國字臉把她帶進來後,也自然地坐在了最末一把椅子上。
紀淼淼看這架勢,知道這些人大概就是匪首的股肱之類的人物了,自己先前的猜測應該沒什麼差錯。
這破廟改的屋子不大,原本甚至該是有些逼仄的,然而那匪首不知是做了什麼改動,坐了這麼好些人,竟然不僅不顯得擠,反而還看着很寬敞。
紀淼淼進來之後,沒主動說話,也沒有任何向座上之人點頭哈腰的意思,隻是一言不發地立在那兒。
那匪首雖然坐了張十分典型的山上土匪才喜歡坐的虎皮交椅,可他人卻一點兒不野蠻,此時臉上沒帶着笑意,甚至很有些威懾三軍的威嚴氣度。
雖看着不似尋常土匪一般粗魯,甚至看着有些城府,卻也莫名與他身下那張虎皮并不違和,甚至奇異地呼應起來。
山中之王,蓄勢待發。
衆人這樣在一灘死水般的安靜中沉默了半晌,那人卻忽地仰頭大笑了幾聲。
紀淼淼被那幾聲渾厚的笑聲吓得一激靈,卻見他再度向自己看過來,這次某種似乎多了幾分真切的贊賞之意。
“虎父無犬子,不愧是紀将軍的獨女,膽子不知比尋常女子大了多少,在下裴勇,佩服,佩服!”
分明此時居于上位的是裴勇,紀淼淼才是那塊砧闆上的魚肉,可對方卻開口稱自己“在下”,若紀淼淼此時仍不适當放低姿态,倒顯得有些不識擡舉了。
“将軍府紀淼淼,方才一路上過來,見這寨中被裴大當家治理得井井有條,亦心中歎服。”
她雙手被縛,無法伸手作揖,便象征性地低了低頭。
“哦?”裴勇挑起一邊眉毛,“那你倒說說,是怎麼個井井有條法啊?”
“寨中人多,難免魚龍混雜,大當家便效仿軍中規制,實行‘衛所’,上下負責,并命信任之人統領,以此保證無人敢随意作亂。這便是大當家治理之法的中心。”
裴勇聽了,不免再次擡眼認真打量起了紀淼淼:“你這小女娃,年紀不大,懂的倒是不少。”
紀淼淼不卑不亢:“家母早逝,不過是從小在家父身邊耳濡目染的結果罷了。”
裴勇的眉毛又耷拉下去半截,似乎有些興緻缺缺:“看來朝廷之中,倒也不全是廢物狗官。”
紀淼淼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感情變化,又聽他語氣有些微妙,似乎是對某物心向往之,卻在見識過之後才知與自己想象中的樣子偏差頗大,因而不禁大失所望。
想到此處,紀淼淼心中冒出了個無比大膽的主意,若傳言屬實,或隻有部分屬實也不要緊,現在裴勇的狀态已然足夠說明他其實心底裡還是希望能入朝為官,以一種更為堂堂正正的方式造福百姓。
而非像現在這樣,雖心中無愧,所作所為也并不違背本心,隻因為被迫劍走偏鋒,隻能被冠以“山匪”之名。
雖也不失為一種施展抱負的方式,可終究并非長久之計。
若是有另一條光明正大的,一條能被朝廷、被天下、被百姓承認的,更為平坦的道路能供他走,是沒有人會故意選擇一條崎岖難行的路的。
而這條路,正是如今紀淼淼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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