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頭牌懷上了孩子,這事情便沒那麼簡單了。
他将錦瑤安置在陸府之後,心裡一直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這一輩子不曾納妾,更不曾有什麼外室,有幾次即便動了心思,但想起府中那位正室,和她背後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父親,便也就作罷了。畢竟白氏也并沒有什麼缺點,為自己生了兩個兒子、将内府管理得還算井井有條,左不過是控制欲強了點罷了,那些外面說他“懼内”的流言,隻要他不聽、不在乎,與他而言便形同虛設,遠不如自己如今的丞相之位來得重要。
陸先永本以為自己這一輩子便會這樣過去,與白氏做着相敬如賓的表面夫妻,在朝中留下無功無過的丞相之名,豈料那個出身低微的舞妓錦瑤,竟然懷上了自己的骨肉。
他甚至說不出自己是運氣太好還是運氣太差,一輩子隻那一次偏離了正軌,卻将整個陸府、還有一個舞妓的命運都改變了。
錦瑤入府之後,陸先永從沒去看過她,包括他的孩子,因為他知道白氏雖然不是什麼善良的軟心腸,卻也不會沖動幹出謀财害命的事。
可更多的,卻是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錦瑤,或者說,是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
他陸家雖是世家,卻也并非什麼大戶人家,祖上做過最大的官不過也隻是一部尚書而已。
從小到大,不管是父親還是祖父,最看中的便是自己有沒有好好讀書和是不是個端方君子,他自認這兩樣做得都還不錯,當上了一朝丞相,從小長到大也沒做過任何出格的事。
直到遇上了錦瑤。
這個女人讓他如鲠在喉。
他那晚雖然的的确确是被人下藥設計了,可是那藥當真有如此厲害,厲害到能惑人心智,讓人辨不清黑白?
陸先永心裡清楚,并沒有。
若說那晚他見到年輕貌美的錦瑤沒有半分心動那是假的,看着她含羞帶怯的眼神心中沒有半分動搖那也是假的,而他想破罐子破摔趁着藥勁和酒勁就坡下驢,順了高登的意,那卻是真的。
反正他當官當久了,早習慣了走一步想十步,在推門看到錦瑤的那一瞬間,便已經有恃無恐了。
正因為他知道自己心中那些不可與外人道的龌龊心思,才會一時愧疚替錦瑤贖了身,才會不敢見錦瑤。
錦瑤于他,就仿佛是白色裡衣上的那一點怎麼也洗不幹淨的污漬,别的地方都是完美無瑕的,可是有了那一點,便讓他對自己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一看見錦瑤便會想起那夜自己的卑鄙心思,繼而不可避免地生出自我厭棄的情緒。
人的本能便是趨利避害,他陸先永也不是聖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隻是卻苦了錦瑤。
在陸府之中,她唯一的依仗便是陸先永,可陸先永冷落她、對她避而不見,正方便了白氏肆意妄為地欺辱她。
剛入府時,錦瑤甚至還幻想過自己或許能有個名分,後來随着陸先永愈發冷淡的态度,漸漸這個幻想漸漸破滅,她又想着,能在陸府當個正經人家的下人也不錯啊,至少不用賣藝賣身,還能有吃有住,對她來說,還有什麼好奢望的呢?
現實卻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她曾以為,陸夫人厭惡她,那很正常,隻要自己能在陸府中活得還過得去,那有什麼委屈她都能受着,可是陸府之中哪個下人敢不順着主母的心思呢?主母厭惡她,他們便變本加厲地欺負她,懷着孕時吃穿用度便缺斤少兩,生下陸暄後更是變着法地磋磨她,髒活累活都丢給她幹,一天沒飯吃那也是常有的事。
後來她便明白了,這就是她為自己選的路,是若要生下陸暄就必須面對的路。
可是如今,她隻是想要托人出府幫她找找兒子,都要被這樣羞辱嗎?
她本也是正經人家的女兒,是家中突然遭逢變故才沒入賤籍,成了随波逐流的無根浮萍,怎麼這管家說得卻仿佛她生來便該任人欺辱、任人踐踏呢?
錦瑤怒瞪範慶源,換來的卻是他更加下流露骨的視線。
“我雖然命賤,卻也容不得你這樣任意欺淩!”錦瑤扔下一句話後便拂袖而去,仿佛沒聽見身後那句,“若想找到你兒子,便隻有這一條路能走,這就是你這賤人的命!”
第十一章
那一晚,錦瑤獨自坐在房間裡想了許久。
她想到了自己無憂無慮的童年,想到了自己被命運車輪碾壓的後半生,從初入青樓時的無法接受,到後來成為頭牌舞女的風光一時,再到如今。
前塵往事,仿佛都是一場夢,唯有此刻的恨才是真實的。
她恨範慶源、恨白氏、恨陸先永、恨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後宅婆子們,她甚至開始恨陸暄,若不是他,自己早就死了一了百了,但她更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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