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站起來,黛鸾跑進去給他。她還未緩過來,斷斷續續地說着,好像與松雲家有關。他不說話,小心地接過這張紙來。那信紙被竈台裡高溫的柴灰焖透了,變成了好幾塊,還有些許餘溫,簡直像是人的皮膚一樣。隻是,它變得很脆,稍有不慎就能掉下紙屑來。
在燭台微弱的光亮下,他小心翼翼地将它們放到桌上,用手指輕輕挪動着,試圖還原出它原本的順序。山海本可以用些法術将它完全還原成燒毀前的樣子,隻是需要工具,他顧不上準備。
“是……一封家書,松雲家寄來的……”山海困難地辨識着那些殘破的文字。
“家書?松雲姑娘不是死了很久麼,怎麼還會有書信往來?是給柏谷家寫的?”慕琬聽了這話,不由得盤算着。門還敞開着,吹進森森涼風,在入夏的夜裡顯得那樣陰冷。
“不……好像,是給……女兒寫的。”
女兒自然就是松雲姑娘。可她不是已經……為什麼給死人的信,要寄往她曾住的家裡?
除非,他們以為她還活着。
“被騙了。”
就像是在配合山海這句話似的,門忽然被風狠狠地關上,發出哐當的巨響。三人不禁都為此一顫。緊接着,桌上的燭台在無風的室内熄滅了,像有誰吹掉了它。面對突如其來的黑暗,他們都慌了神,但山海很快用法術點亮了燈。
普通人通過修行悟道,可以感知到靈力的存在,并稍加運用。但若不是生來靈力充裕并極有天賦的人,這樣使用,會損耗自身的壽命。山海這樣的便是極有天資之人,這點法術倒是對他無礙。
室内再度恢複了光明,甚至比剛才還要亮一些。門被關的很緊,需要三人齊力去掰開。開了門,他們發現,院子裡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黑暗。那些平時夜裡也點着燈的地方也熄了,看來是整個院子都被掐了火。
現在是子時整,端午,一年中陽氣最重的日子——本應是這樣才對。
守夜的人慌了,在院子裡摸黑亂跑,好像還聽到有人摔了一跤。很快,其他屋子裡也傳來叮叮當當的響聲,接連不斷,人們都被鬧醒了。按理說這時候所有人都該睡了,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動靜?看來除了沒有光,還有些别的怪象發生了。
在這片舉步維艱的夜色中,混亂成了庭院的主題。
山海舉着燈,三人向老太太的正房跑去。就着微弱的光,黛鸾注意到整個院裡都變了樣子。所有的柱子都生出了長長的枝丫,怪物一樣張牙舞爪。它們好像是靜止的,可随着她奔跑的步伐,似乎又像是在晃動。這感覺就像是潛伏在這片區域的什麼東西終于出手了,包裹粉飾的外殼層層剝落,在這片黑暗中逐步露出原本可怖的樣貌來。
這時候,她被低處伸出的樹枝絆倒了,狠狠摔在地上。另外兩人停了腳步,慕琬扶起她來,讓山海先去。他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護着燈
便繼續向前跑起來。他本可以用輕功很快地躍去,隻是這火苗太脆弱,要維持住就很不易了。
山海回了頭,看到已經有人重新點亮火把和燈,向這邊走來,這才放心了那兩人,自己加快了腳步。
正房的門沒有鎖,他費了點力就推開了。屋裡并沒有人,想必老太太已經出去了,這門才會是開着的。可她能去哪?山海稍加思索,立刻反應過來,應當在少爺他們的房子去了。于是他轉了向,又奔到另一邊去。路上差點與丫鬟撞上,也險些被絆倒幾次。
相較整座寬敞的庭院,這弱小的火苗簡直微不足道,巨大的黑暗籠罩了一切。而在這夜色中,他隐隐感到有更加黑暗的、不可名狀的東西,在院子裡徘徊着、尋找着什麼。那股力量十分強大,或許正是他們口中所謂的“厲鬼”本身。
終于找到了地方,他看見廚娘也在門口,她怎麼也打不開那門。他将燭台遞給她,試着推了推,感覺隻是有什麼東西擋在了門後。于是他後退兩步,上前将門踹開一條縫,果真有個小櫃子橫在裡頭。
他與廚娘推門的時候,就聽到裡面一陣陣嘶喊聲,就像極怕什麼東西找上門來一樣,顫着音咒罵着。直到他們徹底看清了來者是誰,才稍稍松了口氣,但仍神經兮兮地抱成一團,三人瑟縮在床邊的場面真是滑稽極了。
“我勸你們現在就把話說清楚,松雲家寄來的家書,你們作何解釋?是誰以松雲姑娘的名義回信的?若你們還不願說實話,我們隻能明哲保身了。”
凜山海的神情頭一次那樣凝重、嚴肅,又陰冷。這面容定是黛鸾也不曾見過的。
一聽說他要走,那幾人又慌了神。他們戰戰兢兢,又面面厮觑。就在誰都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時候,廚娘率先喊出了聲:
“道長!人是那老婆子讓我害死的,和我沒關系啊!您可一定要救我,救救我啊!”
她撲倒在地上,死命拽着山海的褲腳。燈台打到地上,所剩無幾的燈油撒了,濺出淺淺的印記,燃起了一小團火焰,将整個屋照亮了些。火光自上而下,冷森森地打在廚娘的臉上,她倒更像個鬼魂,緊緊抓着陽間的生者不肯撒手。
“你說的可是松雲姑娘?”山海厲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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