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着點點頭,陽光正好垂直打在他的側臉,睫毛像是兩把扇子,在鼻梁處投下一片細密的陰影。
我看呆了。
當然不是看螃蟹,而是看螃蟹的主人。
“咱們倆一起養它吧,我給他起好名字了,叫小胖。”
我覺得有些好玩,内心被點燃的情緒像一把怎麼都冷靜不下來的篝火,壓低聲音問:“為什麼叫小胖?”
一陣微風吹來,把窗簾掀起一角,恰好落在我的頭發上。他輕輕将窗簾拉回原位,帶着些孩童的驕傲:“小賣鋪的老闆釣上來很多小螃蟹,我選了最胖的一隻。可愛吧!”
他笑得心無城府,淺藍色的校服随風飄動,好像全世界單純的隻剩下一隻青色的小螃蟹,還有微微一笑露出虎牙的少年。
養螃蟹這件事實屬艱難,甚至有一節自習課,那隻螃蟹不知道怎麼從席珺書桌的桌鬥中翻山越嶺,爬了出來,以至于那堂安靜的自習課直接成為鬧劇,全班同學都在自己的作為下尋找越獄逃跑的螃蟹。
席珺拿着拖把圍追堵截,滑稽之态根本不像是那個在籃球場上叱咤風雲的大衆明星。
經過那件事情之後,我們成了螃蟹的官方“爸媽”,而其他吃瓜群衆,則順利成為它的七大姑八大姨。
第二十五章不能忘也要忘
那隻螃蟹最終還是死了。
我們把它埋在樹下,在萬分悲壯的場景中,席珺突然開口:“聽說過黛玉葬花,現在也有良玉葬螃蟹了。”
我揉着紅腫的眼框:“現在都什麼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小胖已經沒了。”
他輕輕撫摸我的額頭:“沒事的,如果你喜歡,高考完我給你養一車螃蟹。”
一車螃蟹我是沒有見到,小胖也許躲在雲彩裡看着我們,我記得天邊,正好有一朵外貌酷似螃蟹的胖乎乎的雲。
破涕為笑的時候,他輕輕湊到我的耳邊:“剛剛說的不太完整,你比黛玉好看。”
我記不清當時自己的表情是什麼樣子,但直到現在回想起來,心裡卻像是被灼熱的水壺燙了一下,半天都緩不過神來。
路過青年湖的時候,嚴丞的汽車已經停到了學校緊俏的車位處,旁邊自然少不了像從前的我一樣,困在這校園中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女學生,對着那輛車指指點點。
他替我系好安全帶:“話說完了?”
“嗯。”
徐純倚靠在旁邊敦實的石樁上,周圍三兩白鴿從頭上飛過,發出不合時宜的叫聲。她目光呆滞,那雙平日還稱得上靈動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湖面碧波淺蕩,好像湖底有什麼勾人魂魄的稀罕物件,将她鎖死在離湖最近的地方,動彈不得。
我看了一眼窗外,歎氣道:“其實她也挺可憐的。”
嚴丞敲擊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一下:“怎麼說?”
隻見徐純拉了拉身上那件bm風小款短袖襯衫,将衣服妥帖契合在高腰牛仔褲上,繼續發呆。
“其實我一直覺得一個人嚣張跋扈也好,不講道理也好,不管成什麼樣子,歸根結底都不是她的錯,而是父母教育的問題,如果有人能在她成長的時候幫她明辨是非,也許徐純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嚴丞輕笑道:“沒看出來,你還懂教育。”
我苦笑一聲,哪明白什麼教育,不過是當時沒有父母,隻有老姨一個人,才讓我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人生并不是隻有歡笑雀躍,還有很多不得不接受的悲慘事實。
當我們走到母親所在的精神病院門口的時候,學校論壇上傳來一條驚天新聞:【中文系某大四畢業女生縱身躍入青年湖,系為情所傷】我愕然驚歎:“徐純跳湖了?”
腦海中依稀能記起之前那雙紅腫的雙眼,也許這是她二十多年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次挫折,在甜如蜜罐的千金大小姐生活中,唯一不順意的經曆。
嚴丞見我有些失神,輕輕拍拍我的肩膀:“我剛剛向教務處打電話,已經處理好了,現在人在醫院裡,隻是暫時沒有清醒過來。”
長時間的沉默,精神病院的大廳中有來自不同方向的輪椅聲響,除了橡膠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剩下的隻有死一般的安靜,一雙雙眼睛盯着我們,就像身邊出現無數個徐純,那低沉細微的聲音在我耳邊刻錄成碟,一遍一遍重複播放:“救救我好嗎?”
忽然,一聲銳利的尖叫劃破天際,終于将我從夢魇中拉出。
其實對母親的記憶,實在太過遙遠,讓我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以前跟老姨一起過來的時候牆面雪白,沒有一點人情味的冰冷房間。
七歲之前的事情我已經記不清楚,就連以前撫養我長大的祖母長什麼樣子都已經忘了,隻能通過支離破碎的照片才能勉強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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