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傾之的書本還在他手上,那人又抓了自己的手腕緊緊不放。所以他心中雖有不滿卻仍極不情願地跟着那人走了。梁緒生很快就松了手,同他并排走着,見他不再推拒,心裡不免十分愉悅。兩人一同用了餐,褚傾之仍然不愛說話,一張臉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什麼神情。梁緒生也不覺得尴尬,時不時說上一句,倒也不至于冷場。吃完飯褚傾之堅決拒絕梁緒生送他回家,梁緒生沒有勉強,隻微笑替他攔了的士,看着他上車。褚傾之雖覺得這人莫名其妙,卻也不至于讨厭他。隻想着應付了這一次那梁緒生也該覺得無趣了,就不會再來招惹他了。可是梁緒生卻好像鐵了心要纏着他,每周總有一兩天在教室或者辦公室外面守着。褚傾之一開始還同他甩臉色,可後來梁緒生來的勤了,他的同事學生們都知道了梁緒生是他的朋友。且梁緒生确實很會籠絡人心,每次約的地點都很合自己的口味,總之褚傾之也挑不出這人的毛病來,慢慢也就習慣了這人的存在。梁緒生早已覺察到褚傾之對他态度的轉變。他隻不動聲色按捺住内心竊喜,仍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時不時來撩撥一下,也不會讓人覺得有任何不适。于是不知不覺兩人就認識了小半年了。這一日又是兩人例行見面的時間,褚傾之下了課走出教室,下意識去找那熟悉的身影,可一直等他回了辦公室,也仍未見那人的影子。他平素波瀾不驚的心中竟有了一絲焦躁。坐在椅子裡閉目養神了一會,忽然覺得被籠罩進一片陰影裡。他倏地睜開眼,梁緒生手撐在椅子兩邊的扶手上,見他睜開眼,嘴角便噙了一絲笑意:“公司裡有些事,讓你久等了。”褚傾之覺得二人現下的姿勢十分别扭,于是伸手抵在他肩頭,輕輕推了他一下。誰知梁緒生反而抓住他的手,慢慢挪向自己的心口。褚傾之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他這個舉動什麼意思了。他用力掙了掙,梁緒生的力氣卻比他大的多。他秀氣的眉微微皺起來,語氣也帶了一絲冷意:“梁緒生,放手。”梁緒生眉眼仍帶三分笑意:“阿傾,我以為這麼久以來你應當明白我的心意。”褚傾之神色中罕見的出現了一絲慌亂,又被他迅速掩去。“梁緒生,我再說一遍,放手!”梁緒生歎了口氣,慢慢松了手,身子也直起來。“是我唐突了。”褚傾之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氣,面色仍有些冷。“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梁先生自便吧。”說着便拿了外套離開了。梁緒生垂着眼,勾着唇笑了笑,也沒有再去追。(三)遇險轉眼一個月過去了,梁緒生仍然每周堅持不懈地去找褚傾之,即便褚傾之每回都不給他好臉色甚至還躲着他,他也好像沒有自覺一樣,狗皮膏藥似的纏着人家不放。這天晚上,梁緒生正在鵲橋同成鄞喝酒,忽然手機響了,成鄞賤兮兮湊過來:“誰呀,這麼晚了還給緒哥打電話,沒聽說你最近又有哪個相好啊。哎,褚傾之?這不是那次那個……”梁緒生皺着眉,褚傾之從來不會主動給他打電話,更何況現在已經八點多了。按下心中疑惑,他把成鄞的腦袋一推,接起電話來:“阿傾?”成鄞睜大了眼,叫的這麼親熱?看來這兩人有情況了。他正要貼上去聽一聽,卻見梁緒生慢慢變了臉色。“梁,梁緒生,我在……環翠河……”電話那頭褚傾之斷斷續續說些什麼,平日裡冷靜自持的聲音甚至帶了一絲恐懼。梁緒生心中狠狠揪了一下:“阿傾,你在環翠河什麼方位?”話沒說完,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忙音。電話被挂斷了。“成鄞,你帶幾個人跟我走,阿傾出事了。”梁緒生鐵青着臉,抓了鑰匙就走。成鄞看他臉色就知道事情很嚴重了,當下便去點了幾個人來,跟着他一道出去了。梁緒生又撥了個電話:“梁祈,你馬上派些人手去環翠河找人。身高同你差不多,戴眼鏡,短發,對,是個男人。”挂了電話,他把車開的飛快,出了市區之後一連闖了兩個紅燈,成鄞開着車跟在後面也狠狠地捏了把汗。好不容易到了環翠河,可這河那麼長,從哪裡找也是個問題。梁緒生接連給褚傾之撥了四五個電話都再也沒人接了。他有點急躁地搖下車窗,對後面的成鄞說:“我在這裡找,你開車去對面,我們分頭找。”成鄞點點頭:“行,那你自己當心!”說着他便發動車子向河對面去了。梁緒生沿着北岸一點一點的找,梁祈給他打了電話,說他們已經到了。“你們沿着北岸找,成鄞剛剛帶人去南岸了。”挂了電話,梁緒生打開遠光燈繼續往前找。忽然,他看到不遠處停了幾輛越野,車廂裡沒開燈,估計車上沒有人。這個時候開車到環翠河來,還将車随意停在岸邊。有點奇怪。梁緒生一邊給梁祈打電話讓他們過來,一邊将車停下,徒步向那幾輛車走過去。還沒等靠近,梁緒生就眼尖的發現離車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廢棄的小倉庫。他想起來,這是早年一物流公司的舊址。他慢慢摸過去,倉庫裡很黑,他稍稍适應了一會,才看清裡面的構造。黑暗裡一切都格外寂靜。梁緒生屏着氣全神戒備地往裡走。忽然,他聽到一聲壓抑的□□。他腦中似乎有一根弦一下子崩斷了。那是褚傾之的聲音。但是他不清楚裡面的狀況,不敢貿然出聲。隻能放慢腳步慢慢向聲音發出的地方挪過去。在一堆廢木箱後面,梁緒生終于發現了奄奄一息的褚傾之。還有壓在他身上的那個胖子。梁緒生隻覺得胸口被狠狠捅了一刀。他抽出随身帶着的折疊棍,對着那胖子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胖子痛呼一聲,從褚傾之身上滾落在地。他艱難的擡起頭來,鮮血順着腦袋流了下來。他看見了梁緒生鐵青的臉色和嘴角那抹殘忍的笑意。“你膽子可真不小。連我梁緒生的人也敢動。”胖子帶來的幾個手下也完全被吓呆了。看到自己主子一頭一臉的血,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的來?”梁緒生瞥了他們一眼。那些打手對視一眼,一起向梁緒生襲來。梁緒生冷冷的笑了笑,手中的折疊棍毫不手軟地向他們身上揮下去。梁緒生覺得自己快氣瘋了,下手也愈發地狠厲。等他把一堆人都收拾完,梁祈才帶着人匆匆來了。梁緒生頭也不擡的說:“把他們都給我帶回去。尤其是這個胖子。給他一點顔色瞧瞧。”“哥……”梁祈有些擔憂的看着他。梁緒生自然也受了些傷,可他好像不覺得疼一樣。“你先帶他們走吧,這裡我自己處理。今天的事你們什麼也沒看見。”梁祈歎了口氣:“那你自己注意。我先走了。”說着,所有的人都靜靜地退了下去。梁緒生吸了口氣,慢慢蹲在褚傾之身邊。“阿傾……”褚傾之艱難的勾起一個笑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褚傾之唇角破了皮,臉上仍有清晰的指印,上衣已經被扯得七零八落,褲子也被撕破了,露出白生生的一截腰肢。梁緒生看着他胸口被那個胖子撕咬出的痕迹,心裡像是有一把刀在鈍鈍的割着。好在他來得及時,那死胖子還沒做出什麼更惡劣的事來。否則的話他可能會忍不住将他殺了。梁緒生脫下外套,給褚傾之披上,然後摟着他的膝彎将他抱起來。褚傾之精神有點渙散,恹恹地垂着頭靠在他懷裡。梁緒生心疼死了,抱着他很快上了車,向醫院疾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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