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紀伯倫元帥的事,沒有絲毫可以挽回的餘地嗎?&rdo;源曉竹有些愣怔,路長卿以再造聯邦的功勳登上執政官之位,以他今日的地位與能力,難道還不能為紀伯倫元帥平反嗎?&ldo;叛國罪無可辯駁,紀伯倫元帥叛入&lso;黑洞&rso;是鐵闆釘釘的事實,我不能無視聯邦利益強令要求政府為他平反。如果那樣做的話我和亞當斯又有什麼區别?&rdo;路長卿的眼神黯了一下:&ldo;紀伯倫元帥說得沒錯,那時候我還年輕,太過理想主義,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實現的。&rdo;源曉竹捧着手中的果汁,靜待路長卿的下文。&ldo;你可能不敢相信,我剛加入軍部的時候,我甚至想過通過武裝政變的方式,推翻亞當斯的統治,割下他的頭顱為紀伯倫元帥報仇。&rdo;路長卿輕笑。&ldo;您也居然也有過這麼沖動的時候?&rdo;源曉竹睜大眼睛,&ldo;那後來呢?為什麼您成為元帥之後,會選擇從軍部卸任,用曲線救國的方式,通過議會來讓亞當斯下台?&rdo;&ldo;很少有人在年少時沒有沖動過,但時間會給予人足夠的磨砺,讓人成熟起來。這道菜涼了就不好吃了,趁熱嘗嘗。&rdo;路長卿伸手給源曉竹夾了一筷子菜,繼續說道,&ldo;後來我才漸漸領悟,很多事情不能簡單地用善惡是非來衡量。政治上的事遠比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我不能簡單地通過複仇的方式來為紀伯倫元帥讨回公道。&rdo;&ldo;紀伯倫元帥的悲劇不能僅僅歸咎于亞當斯一人,那是一個瘋狂時代下的罪惡産物。他背叛聯邦不僅僅是因為亞當斯的迫害,還因為昔日同僚的袖手旁觀甚至助纣為虐,如果當初肯有哪怕一個人對他伸出援手,事情也絕不會發展成今天這樣。那個罪惡的時代下,人人都将自己貪婪、自私、冷漠的本性發揮到極緻,因為如果不那樣做,他們就會成為别人腳下的屍骨。人性使然,我無法去指責他們什麼,我隻能想辦法去改變這個局面。&rdo;&ldo;當時的聯邦已經處于風雨飄搖的危急時刻了,如果我擁兵自立、公然與亞當斯叫闆的話,無異于給了帝國趁虛而入的機會。那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事,最終還是選擇放棄元帥一職加入議會,以斡旋軍部和聯邦政府為名,和以亞當斯為首的權貴們進行了長達百年的政治鬥争,最終推翻了亞當斯的統治。&rdo;路長卿此刻的語氣輕描淡寫,但源曉竹還是能從字裡行間讀出這位聯邦執政官當年進退維谷、艱難抉擇的困境。沒人能否認路長卿的偉大,他在聯邦最危急的時刻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将傾,挽狂瀾于既倒。他在風雨動蕩中将聯邦從瀕臨破碎的邊緣解救出來,為聯邦開啟了一個嶄新的時代。然而即便以如此偉大的功勳,他也無法為自己年少時的英雄洗刷污名。&ldo;加入軍部時,我曾立下三個誓言:一要讓亞當斯為他犯下的罪孽付出應有的代價;二要讓紀伯倫元帥重歸聯邦;三要為紀伯倫元帥洗刷污名。&rdo;路長卿說,&ldo;可到了最後,一個也沒能實現。&rdo;亞當斯因為戚塵遠的極力維護而免受懲戒,享受着極好的物質條件,在聯邦某個行星上安度晚年,壽終正寝。紀伯倫元帥在亞當斯倒台前就已經于&ldo;黑洞&rdo;逝世,又因叛國罪而至今不得平反。&ldo;所以我沒法對戚塵遠的行為釋懷,他不是看不到亞當斯曾犯下的罪孽,隻是他的眼裡從來就沒有過聯邦。&rdo;路長卿撐着額頭,無力地說:&ldo;當年我是很不想放過亞當斯的,但我不能不為聯邦的未來考慮。我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賭上聯邦的未來而執意處死亞當斯。&rdo;源曉竹想起很多年前,在亞當斯被放逐的那個星球上,戚塵遠跟她說的那句&ldo;就像當年,哪怕路長卿已經大局在握,他也不得不為了保住聯邦生命科學領域的研究成果,而向我妥協。&rdo;亞當斯早已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他不是不可以教導戚塵遠忠于聯邦,他也不會願意看見戚塵遠與聯邦為敵。但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他不斷淡化戚塵遠對于聯邦的忠誠,讓這個生命科學領域的天才做出為了自己的祖父而公然對抗自己國家的事。而這個行為所導緻的後果就是戚塵遠與聯邦政府的互不信任,雙方甚至一度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為此,亞當斯不得不選擇了源曉竹這個毫不相幹的人,在他死後斡旋戚塵遠與聯邦政府的關系。&ldo;您會處置戚博士嗎?&rdo;源曉竹問出了一直懸在她心口的問題,&ldo;如果有一天,聯邦培養出了能夠替代戚博士的人。到那個時候,您會怎麼處置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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