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得趕快過去,先到先得,總好過于從他人手裡搶。”韓啟聲正色道。
這遺迹仙境浩瀚寬廣,在許多地方都有諸多限制,比上境外的雲外天也毫不遜色,他們朝着中心趕去,越是往裡走光線越是暗沉,天空之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雷雨雲,樹木也變得稀疏起來,樹尖超繞着一縷縷薄霧,随着空氣的流動而遊走。
空氣越來越潮濕,細細一聞還有種雨後草堆的味道,細小的毒蟲也越來越多,讓人一陣緊張難安。
在四人趕了一天路後,天色完全暗下來,他們找了一處空地,休憩片刻。
出門之前宴林洗劫了浩然仙府藏寶閣,此時儲物袋裡各式靈寶法器衆多,他看着安逸靜臉色不太好的樣子,想必是途中被那各色的毒蟲給吓到了。
于是他從儲物袋裡摸了一個芙蓉仙帳出來,扔于空中,粉色紗帳将所有人都罩在裡面。
芙蓉帳,下一品仙器。
第一可以隔絕其他毒物的侵擾。
第二從外往裡看,除了原本的景色是什麼也看不出來的,也防止突襲。
一時間,另外三人的目光都被這缥缈的輕紗吸引,看着它緩緩隐于空中。
韓啟聲回過神,探究的目光在安逸靜和宴林身上來回打量。
安逸靜則臉色稍緩,心裡的不安被撫平,側過頭朝着宴林感激的說道:“多謝宴公子。”
宴林搖了搖頭,柔聲道:“不客氣,師妹叫我卿和師兄就好,公子這麼叫,倒是生疏了。”
倒也不是他故意拉關系,宴公子聽着确實别扭,而且他本身對女孩子就比較溫柔,說不了重話,能照拂的自然多多照拂,畢竟女孩是要捧在手心裡細心呵護,這可是他爹教的鐵律。
随後他往火堆裡添了一根枯木,坐在一邊,準備閉幕養神一會兒。
可他還沒閉眼,就見韓啟聲朝着他方向走了過來。
他掀起衣擺靠着宴林身邊坐下,兩人距離比較近,上身微微向他傾斜,一隻手捂在他耳邊,聲音壓得很低:“卿和可是喜歡安姑娘這類型的?”
“怎麼會!”
他一驚,幾乎是立刻低着聲音反駁道,說完又覺得有些窘态,不知為何鬼使神差的擡眼瞄了一眼安逸靜,見她正低着頭閉目養神便松了一口氣準備收回視線。
無意中卻對上了一雙狹長的雙眸,深沉如血色深淵的眼睛,正定定的凝視着他,他愣了一秒,如同觸電一般,馬上錯開,甚至沒有去看那張臉是什麼表情。
心裡有個聲音在提醒他,安瑾年正盯着他——
他幾乎是本能的緊張了起來,正和他搭話的韓啟聲沒有注意他的小動作,隻是自顧自說着:“不是嗎?我還以為你.....其實我隻是有點驚訝,畢竟遊曆的這些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細心對待女修士的,雖說她們是女孩子,可卻是強大的修真之人。即使身處危險也少有人去搭救。”
宴林強迫自己收回心神,忽略那種不自在的感覺。
他這麼說……好像的确這樣的,上一世他也見過不少這樣的場面,特别是百花宗的女修士們。
更甚的是非修真之人。
第一世他大多時間都待在浩然仙府,能接觸的都是些大能,最低也是金丹修為,并不知道外面下層修士的狀況。
他了解的所有事與物,都是經過包裝,遮蓋,以至于他産生了一種,人人品德高尚的錯覺。
直到第二世逃離哥哥的魔爪,才慢慢掀開隐藏在這個世界暗處的傷疤,看見裡面血淋淋般鮮紅的真實。
有的人沉迷權勢,迷戀修真帶來的強大力量,他們不自主的劃分出鮮明的階級,他們看不起,也厭惡那些弱小的人,他們隻用動動手指,揮揮衣袖,便讓這些蝼蟻般的存在消失。
那些人明明高高在上,卻從不施舍一絲憐憫,隻是鄙夷的嫌棄,甚至是殺戮。
那就是他看到的。
他心中一沉,可他的力量微弱,無力改變什麼。不是每一次他都能出手,他也有漠視的時候……
或許是因為自己曾經的懦弱,他隻能尴尬的輕聲道:“……這都是我爹教的,說男子漢大丈夫,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好好保護女孩子,保護好弱勢之人。”
他爹是浩然仙府府主,中天界地位尊崇,性情強勢而嚴格,可在大是大非上他卻從不含糊。
小的時候,那雙寬厚的手總是把他抱在腿上,拉着臉,聲音低沉,一本正經的講着,何為人,何為事,人立于天地之間,應當有所作為,不欺小,不作惡。
懂得為人之道,才是修真之根本。
韓啟聲聞言定定的看着他:“是嗎。”
溫潤搖曳的火光打在那張年輕朝氣的臉色,熠熠生輝,柔和的側臉竟是别樣的美好恬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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