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聞裕這話無恥至極。他這麼人高馬大的,怎麼會怕黑,該是黑怕他!
隻是他攥着紀安甯的手,力量把握得太好。讓她不能掙脫,卻不會疼痛。
他是小心地,甚至精心地控制力度。
紀安甯不由得想起來前世,他有一次把她的手腕捏青了。他眼中有明顯的後悔,嘴角卻繃着,放不下身段,說不出道歉的話。
紀安甯回想起這一幕,完全沒有了當時的憤怒,甚至覺得那樣的聞裕可笑。
他明明可以這樣俏皮、無賴,讓她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他那挑起的眉毛,嘴角的壞笑,都讓她心裡軟得像一汪水。她低聲說:“就到路口……”
聞裕的臉龐便像被光照亮。
聞裕送了紀安甯回家,看她上了樓才離開。一路心情都很好。
他通常把車停在學校門口附近的車位上,回到車上,習慣性的點了根煙。挂上檔,一擡眼,從後視鏡裡看到一個身影。
那人被學校門口的大燈照得清晰分明,瘦瘦白白,是個美人。衣品比紀安甯強了好幾檔,完全沒有大一小女生常見的土氣。
隻一雙眼睛十分靈動,或者說,太過靈動了,洩露出了心裡那許多的小心思,小盤算。讓人一眼看到底,忍不住哂笑。
聞裕盯着後視鏡,看她拎着肯德基的袋子來來回回的從他車後面走過好幾趟,想靠近又膽怯猶豫,徘徊着卻不甘心離開。
聞裕想起了那個夢,在夢裡,這個女孩诋毀紀安甯,靈動的眼睛裡帶着顯然的惡意。
是夢,隻是夢而已。
聞裕這樣告訴自己。他想再抽一口煙,就起步。
但他忍不住又擡起了眼睛,又看了眼後視鏡。這一次,他不光看到了孫雅娴,他還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他的眼睛濃黑如墨,蘊着深深的戾氣。這雙眼睛甚至驚到了聞裕自己,他下意識地别過頭,閉上了眼。
有畫面在腦海中閃過。
是紀安甯流淚的臉。
“如果有來世……”她說。
聞裕霍然睜開了眼。
那是他的另一個夢,另一個關于紀安甯的夢。這本是醒了之後就迅速模糊遺忘了的一個夢,他現在卻想起來了。
聞裕又看了後視鏡裡的自己。
這一次,他的眼睛正常了。可是心底的戾氣,怎麼也壓不住。
聞裕盯着鏡子裡的自己,伸手把車檔歸位,拉開車門,下了車。
車門關上的“砰”的聲音,驚吓了在車後徘徊的漂亮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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