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淚此時才落下來,隻有一滴,從正對着鏡頭的那一邊眼睛裡落下來,連速度都剛剛好,順着臉頰,沾了他滿面的塵與血,劃過他的下巴,滴在了師妹的臉上。
“師兄帶你回家。”他輕聲說了一句,又想把師妹抱起來,膝蓋卻是軟的。他又重重地跌在了地上,笨拙地用臂彎護着師妹的頭。但師妹的脖頸無力地垂落下來,徹底沒有生氣了。他終于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就那樣跪在原地,像個孩子似的哀叫了一聲。叫得一點都不好聽,整張臉都扭曲了,卻看得在場所有人都側過了頭去,不忍心看下去似的。他一聲一聲地哀哭,就那樣直着嗓子喊,一句詞兒也沒有,但這世上的傷心都在他那哭聲裡了。他孑然一身,一口心魂嘔出來,吐盡剖心摘膽之痛,直哭到懷裡的“屍體”都忍不住被他感染,也落了淚出來。
導演終于如夢初醒似的:“咔!”
“師妹”當場“哇”地一聲,伸手圈住了遲也的脖子,也嗷嗷地哭。兩個工作人員圍上來,要把人扶起來,那姑娘卻渾身軟了似的,仍舊蜷縮在遲也懷中,不肯起來。
遲也眼神怔忡,似乎還沒回過神來。他嗓子已有點沙啞,聽起來帶着一股别樣的溫柔,輕輕地落在女演員的耳畔。
“沒事了……沒事。師兄在。”
周圍的人也都不說話,遞紙的遞紙,披外套的披外套,該幹嘛幹嘛,卻都是靜默的,誰都不忍心打攪了這一幕。那女演員抽噎了兩聲,終于回過神來,很不好意思似的,笑了一聲,但眼淚又開始往下滾。她捂着臉,又尴尬,又無奈,被劇烈的情緒沖擊着,真同死過去一遭一般,又嗚咽起來。
遲也拍拍她的肩膀,“沒關系的,哭吧。”
女演員抽了抽鼻子,一雙淚眼看着遲也,帶了幾分埋怨似的,“你怎麼這麼會演啊,死人都讓你哭活了……”
圍着的一圈人這才适時地笑起來,遲也亦跟着笑,眉眼都舒展開來,好像整個人都松快了許多。
他最終還是沒有問助理要錄的監視器的畫面,遲也知道自己演得怎麼樣。但他沒忘記那句“演技跳崖”的話,晚上洗漱完了,又找助理:“截圖沒有?”
助理隻好把找到的幾條微博截圖發給遲也看。
出乎他意料的是,從id來看,這人并不是遲也的黑子,而是他的粉絲。“演技跳崖”一句,與其說是挑刺,更多還是恨其不争。
這粉絲講,電影也好,網劇也好,角無大小,變的隻是遲也的心境。他鈍了,他再也不願意用心去感受角色了,哭就是張嘴哇哇叫,笑就是挑着眉橫着眼故作風情,反正粉絲都會買單,配個bgm就能營銷“演技炸裂”。他的表演越來越程式化,越來越敷衍觀衆。
看到這裡,遲也不由覺出一絲羞愧,感到粉絲講得對,自己是該反思反思。
卻沒想到下一句就是,“歸根結底,可能也是學曆太低,脫離了大導演的指導,就無法真正從文學性上理解人物了吧。”
“……”
遲也從床上跳起來,對着虛空宣戰似的揚了揚拳頭。
“放你娘的屁!”
仿佛為了回應他似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遲也吓了一跳,腿一軟跪在床上接起了視頻。
嚴茹:“……”
嚴茹:“知錯就好,起來吧。”
遲也一骨碌爬起來,敏銳地從嚴茹的口氣裡察覺出她心情似乎還可以。
嚴茹也不跟他廢話,直入主題:“我幫你跟劇組請了假,後天回北京來一趟。”
“又請假啊……”遲也有點兒不情願,“都要來不及拍了!導演怎麼答應的?”
“他答應得很痛快啊。”嚴茹莫名其妙,“說你今天演技爆發,高興着呢。”
雖然眼下的場景着實很像幼兒園老師跟來接孩子的家長講客套話,遲也還是内心非常受用。
“行吧,回北京幹嘛去?”
“b.t有個活動,幫你弄到一張邀請函。”
遲也皺了一下眉頭。b.t也是超一線的奢侈品牌,按說有活動請藝人也很正常,但聽嚴茹的口氣,不像是人家主動請的。
他緩緩回過味兒來——品牌方辦活動,請不請藝人是其次,那幾個大刊的主編和高管則是一定會去……
嚴茹在他出聲拒絕之前一口截斷了他:“你這次是去給我負荊請罪,負荊請罪懂不懂!”
遲也張了張嘴,又閉上了。然後痛苦地把頭往被子裡一埋。
嚴茹又來氣了,“你能不能懂點兒事兒啊!你再這樣我給蔣總打電話了啊!”
遲也猛地把頭擡起來,忍辱負重似的,應了一聲。“别。茹姐,我什麼都答應你。”
别的不說,他确實不想讓蔣以容知道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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