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做不到!”德拉科下意識提高了音量,“聽着,他們都想讓我們死,你還想着怎麼讓他們活下來?你是不是太高估我們的能量了——”
“他們之中有你的朋友,德拉科,别忘了這一點。”哈利瞥了他一眼,尖銳地指出。
德拉科噎住了,他暴躁地抓了抓頭發,來回走了幾步,盡量控制着語氣說道:“那你想怎麼做,嗯?跑到他們面前說學校要被炸了,讓他們快逃嗎?誰會相信你呢?而且這樣做的話所有人都會知道,這個計劃就泡湯了!”
“我們可以隻告訴他們有危險,德拉科。我會去勸盧娜和西莫他們,斯萊特林就由你來通知了。你肯定能做到的,對不對?”哈利放軟了聲音,低聲懇求道。
德拉科僵了幾秒,慢慢在他面前蹲下來,湊過去在他嘴唇上用力親了一下,又咬了一口,摸了摸鼻子:“真沒辦法。”
哈利馬上朝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燦爛得令德拉科移不開眼。他小心眼地想把他明亮的眼睛緊緊捂住,不讓任何人看見。
這時外面蓦然傳來一陣猛烈的撞門聲,他們一驚,手忙腳亂地收拾着定時炸彈,德拉科拿出四個盒子飛快地塞進他的書包。他們分别躲到了兩個隔間裡,德拉科朝他打了幾個手勢,然而哈利沒有理解,一直朝他搖着頭,氣得後者翻了個白眼,正想出聲解釋時門被蓦然撞開了,諾特、布雷斯和厄尼走了進來。
“每個隔間都搜一搜,波特他們就在這裡。”
冷冽的聲音在盥洗室潮濕的空氣中顯得更為鋒利,像一艘無形的破冰船,拖拽着生鏽的鐵鍊,勢如破竹地破開他們之間空蕩蕩的安慰。哈利握緊手槍趴在地上,緊盯着門縫。他處在右側第二間隔間裡,馬上就會被找到。他知道自己隻有一次機會。
腳步聲漸漸逼近,當隔間門被拉開時,哈利朝那人的腿開了一槍,翻身滾了出去,跌跌撞撞地跑向大門。他聽見了布雷斯的痛叫,厄尼驚恐的臉在眼前一閃而過。對面隔間的門也被踹開了,諾特的子彈擊碎了一隻水管,水花沖着他的臉噴濺,打濕了他們的鞋子和衣擺。
反應最快的諾特馬上朝着他們離去的背影開槍,哈利下意識地回頭,他的臉在下午陰郁的光線中尤為灰白黯淡,如同一尊漠然的石像。唯一在高速運轉的就是那顆散發着鋼鐵光芒的子彈,它旋轉着朝他們飛來,那一瞬間哈利覺得它如此之慢,又鈍又重,重得壓碎了他的肋骨。
“哈利!”男孩尖銳的叫喊模糊着他的視野,哈利覺得自己的胸腔被壓垮了一塊,呼吸都成了一種血的負擔。他的腳步依然沒有停,哈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能移動、為什麼沒有倒下來,也許是慣性,也許是某種他也不明白的力量支撐着他……當德拉科舉起槍指向諾特的時候他撥開了他的手,這讓他中了第二槍——腹部陷下了一塊,被鋼鐵撐滿了。
“别攔着我!”德拉科厲聲吼道,他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連續朝諾特開槍,槍口顫動,彈殼落在被水淋濕的大理石闆上發出格啷格啷的清脆聲響。哈利深吸了一口氣,用手肘勉強撐起上半身,用盡力氣把德拉科拽出了盥洗室。
“我改變主意了,如果你有事,我要讓他們陪葬!”德拉科邊吼邊朝後方開槍。哈利沒有力氣反駁他,他每跑一步腹部和胸腔中的毒子彈都将他的身體撕成兩半。他的大腦昏昏沉沉,攪拌着無數混濁的黑霧,身子左搖右晃,有幾次甚幾乎要滑倒在地,但他自己卻渾然不覺。
德拉科抱着他讓他靠在拐角處的牆邊,他把用光子彈的手槍扔到一邊,快速從口袋裡抽出了另一把,朝走廊開了一槍。
“都交給我哈利,你去一樓門廳等我,知道了嗎?”他的聲音又啞又重,雖是詢問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語氣。
“答應我的事……”
“你他媽能不能清醒一點,你都要被他害死了!”德拉科恨不得将他搖晃醒,這人到底在想些什麼?他簡直受不了他,怎麼會有這種人存在?
“……死了太多人了,德拉科,”哈利說道,聲音虛軟,卻很靜,與周圍連響的槍聲和磚瓦破碎聲一點也不襯,“霍格沃茨可以重建,但做錯的事……無法挽回。”
德拉科幾乎将下嘴唇咬出血,他想吻他,又擔心他承受不住他的力量。這種又矛盾又恨的感覺也許就是所謂的愛,而他教會了他怎麼去愛。
“快滾吧,波特,”他冷冷地說道,拿着槍轉過身不再看他一眼,“在一樓等我……别他媽給我死了。”
哈利搖晃着站起身,他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眼神有些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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