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根傻傻地盯着那個美貌多金的自己看,幾乎移不開目光。她從來沒有想過——不,這也許是長久以來被她壓抑的夢想。她在學校裡默默無名,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她曾希望自己能憑借優異的成績來奪得老師的關注,但很快就發現自己天賦平平。她也曾喜歡過學院裡的幾個男生,但性格懦弱的她從來沒有勇氣去告白,隻能看着他們一個一個換女朋友,心裡發酸。
也許這是一面預言鏡,她快樂地想着,它能映照出未來,未來的她美麗又優秀,所有人都喜歡她……
她看着這面鏡子傻笑着,不知不覺度過了下午。可到了半夜她被窗外的槍聲驚醒了,慌亂地起身跑到窗邊,将厚重肮髒的窗簾拉開一條縫往外看。
隔壁教室外正站着兩個格蘭芬多男孩,其中一個面容慘淡,斷斷續續地說着什麼,最後一頭栽倒在地,手臂掙了掙便不動了。另一個手中拿着槍,低頭看了他一會兒,慢吞吞地轉身離開。
她死死地瞪着那個離開的人影,牙齒打顫,此時就連鏡子上的美好幻象都催眠不了她了。
天哪,有人殺人了,她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人殺人了,有人死掉了……禮堂裡噩夢般的場景重新湧上心頭,梅根終于記起了自己來到這裡的原因。
有人死掉了,接二連三。她從來都不是在什麼美妙的天堂,而是人間的煉爐。
梅根拉上窗簾跑到牆角坐下,緊緊抱着自己。這是她此時唯一能夠依靠的,她隻能依靠自己,而其他人都在外面徘徊着,尋找機會将她殺死。
他們一定會殺了她的,一定會的……沒有人在意她的死活,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替她感到悲傷。梅根忽然想到了什麼,從書包裡拿出那隻十字弓,顫抖着摸索着它的構造。她将它轉過來對準了牆壁,輕輕按下按鈕,一隻箭飛出來釘在了牆壁上,箭簇微微搖晃。
梅根松了口氣。她對它的威力還算滿意,但如果對上之前那個男孩拿着的槍的話也隻能認輸。想到這兒她握緊了手中的弓。
這時,倉庫的門晃了一下推開了,兩條長長的影子倒在她的腿邊。梅根的瞳孔瞬間收縮,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舉起弓按下了開關,心髒跳得又重又快,狠狠地撞擊着她的胸口。她深呼吸着,什麼也聽不見,失明般直愣愣地坐着,整個人失去了反應。
過了兩秒,女孩的尖叫沖入耳中,她猛地從地上跳起來,連滾帶爬地跑到那兩個女孩身邊,緊緊握住了倒在地上的那人的左手,搖晃着,哽咽着說不出話。那枚短箭直直地插在蘇珊的胸口,如同宣判命運的刀刃,殘酷無情。
“對不起,對不起……”她無助地喃喃着,眼淚控制不住地大滴大滴落下來,“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蘇珊——”
她握得那麼緊,幾乎要将她的手抓脫臼了,但她意識不到。旁邊的漢娜輕輕拉開了她的手,她的力道很溫柔,在觸及的那一瞬間就讓她退縮了,似乎帶着某種決定性的力量。
梅根的肩膀縮了縮,向後挪去,低下頭,肩膀顫抖着:“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我該死,我該死……”
她拿起了掉在地上的十字弓,将箭頭對準了自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這就去死,我——”
“不要!”漢娜和蘇珊同時喊道,後者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臂,蒼白着臉對她搖搖頭。
“别這麼做,梅根!把弓放下,快!”
“不,我——我最沒用了,我害死了你,我死掉也沒什麼關系的,”梅根雙手捂着臉,淚水從細細的指縫間流下,漢娜将她的十字弓奪過去放在一邊,“我一點用都沒有,什麼也做不成……”
“不,不是的,梅根,”蘇珊勉強微笑着,努力地讓聲音響亮一些,“你很好,你什麼都很好,就是不自信。”
“你是在安慰我。”梅根停頓了一秒,聲音又恢複了空洞,“你不需要安慰我,我知道我是怎麼樣的。”
“不,梅根,其實我和漢娜都很喜歡你。我們上次想叫你一起去霍格莫德,但找不到你。”蘇珊急忙說道,因為動作過大而觸動了傷口,胸口滲出血來。
“不,你們都在騙人!從來沒有人和我一起去過霍格莫德,從來沒有!”她尖叫着向後退了一步,抱住自己的頭。漢娜緊緊摟住她,拍着她的後背。梅根掙紮着、啜泣着,帶着哭腔嚷嚷着,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那隻是一些無意義的自怨自艾,沒有人會在意。
她的動作漸漸平靜下來,時不時唏噓一聲,眼眶通紅。漢娜依然緊緊地抱着她,似乎還在害怕她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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