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護士說出這樣的話,辰皓緊緊地握住了朱丹緒的手,朱丹緒感受到了他的手在抖,和他坐在一旁的靜靜地等待,沒有說一句話,兩個人隻是緊緊牽住彼此的手,哭聲搶救聲在醫院的急診樓内回蕩。
下午三點從救護車上又推出幾個人,醫護人員首先沖上去,辰皓放開朱丹緒的手也跑了過去,他一下子跪倒在一個剛剛從擔架擡到病床上的人面前,朱丹緒一下子站起來,走過去,這是朱丹緒的母親,滿臉的血和土,護士把辰皓推到一邊,把辰皓的父母接連推進搶救室,辰皓突然從地上站起來,對跑來跑去的醫生說剛剛推進去的是他的父母,他也是醫生,想參與搶救,醫生不耐煩地看着他說:“家屬在外等候,請不要搗亂。”
正要和醫生說第二句話的時候,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出來叫着名字問家屬在哪兒?其他幾個乘客的家屬有兩個也湊上來,醫生說道:“很遺憾,剛剛送來的幾個患者,我們已經盡力,但真的是在崖下耽誤太多時間了,我們也……”。
沒等醫生說完,旁邊一位上了年紀的女人昏倒在地,一個年輕的女人扶着倒地的人哭着喊:“媽,媽,您别吓我,武成走了,您别吓我了。”
辰皓突然也覺得腿軟了一下,踉跄着後退了兩步,靠在牆上,朱丹緒扶住他,不知道說些什麼,辰皓抱着朱丹緒,越摟越緊,他趴在朱丹緒的肩膀上,像是個犯錯的孩子受了委屈,眼淚不住地淌下來,他沒有發出一聲哭叫,隻是默默地流淚,他一直覺得自己在醫院工作,對于生老病死比一般人看的多,看的透徹,但當自己親身經曆着這一切的時候,他覺得恍如隔世,父母很快被推出了搶救室,推進了太平間,朱丹緒陪着他走進來,但他拒絕了,他讓朱丹緒在外面等他,他要自己去和父母告别。幾天前還在家裡等着他吃飯,一起說笑的父母,如今卻躺在冰冷的床上一聲不吭,他跪在病床前看着他們沒說一句話,他默默地擦幹眼角的淚,給母親簡單地整理了頭發,幫父親撫平身上撕破的衣服,他仿佛覺得時間回到了過去,父親教他騎自行車,母親拿着新衣服在他和父親面前顯擺,他想着過往笑着流下來眼淚。
餘生有你
走出太平間,朱丹緒正站在門口,看着他沒有流淚發紅的眼睛,她拉着他的手,辰皓牽着她一起去了縣裡臨時安排的賓館,兩個人還是一句話沒說,辰皓走進屋裡坐在床上,朱丹緒走近他跪在床邊握着他的手,說:“有我在,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辰皓聽到朱丹緒的話,終于忍不住了,眼淚還是流出來了,朱丹緒起身摟住坐在床邊的辰皓,撫摸着他發燙的臉,安慰着他,輕輕拍着他的背,像是在說“沒事的,沒事的。”屋子裡兩個人就這樣一個站着一個坐着,等下的流淚的辰皓就像是犯了錯受傷的孩子一樣委屈地躲在媽媽的懷裡哭。
一個晚上,辰皓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朱丹緒起身幫他蓋好被子,躺在他身邊也睡着了。半夜辰皓醒來,發現自己身上蓋着被子,朱丹緒就躺在自己的旁邊,面向自己,他看着睡着的朱丹緒,偷偷地鑽進了她的被子,摟着朱丹緒迷迷糊糊地睡了醒,醒了睡,當辰皓摟住自己的時候,朱丹緒其實醒了,但她沒動也沒睜開眼,就這樣讓辰皓摟着自己。
清晨朱丹緒一睜眼看到辰皓正看着自己,朱丹緒開口說:“醒了?”
辰皓依舊看着她,朱丹緒湊過去抱着他,說:“沒事的,有我在,有我在,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但是答應我,待會兒去處理事情的時候,再見到叔叔阿姨的時候不可以哭,可以嗎?”
辰皓在她懷裡點了點頭,兩個人再次來到醫院辦理手續的時候,辰皓沒有哭,朱丹緒就靜靜地跟着他。醫院又送來了幾個車禍的遇難者,辰皓去見了醫院領導,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證,又上網搜了很多資料證明自己的能力,他請求院領導同意自己參與搶救這次事故的遇難者。
縣裡醫院難得遇到辰皓這樣年輕有為還在國外留學過的醫生,答應了他的請求。于是辰皓參與到了後續的救治中,他利用自己的所學和醫院裡的醫生協助救下了這次事故中的一名老人和一個孩子。
幾天後,辰皓帶着父母的骨灰回到了市裡,鄰居好友親戚都聽說了這件事早就趕來,一切從簡,簡單的告别後,辰皓将父母合葬。他還沒能平複心緒,于是請了幾天假,正直國慶假期,朱丹緒也放假了,她每天都來辰皓這裡陪着他,她不多說一句話,辰皓坐在陽台上發呆,她就坐在旁邊,這樣過了兩天,每天朱丹緒做飯等他吃飯,辰皓絲毫沒有胃口,隻喝了幾口水,從出事到現在辰皓幾乎沒吃過什麼東西,朱丹緒非常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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