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卉有一個習慣,每當她感到害怕或無助時,總是會緊緊抱着某樣東西。葉楓記得有一次,父母出海晚歸,外面下着大雨,一道閃電劃過後,他聽到了葉卉房間傳來的尖叫聲。跑過去一看,發現葉卉蜷縮在床角,雙手緊抱着枕頭,把整個被子都蓋在了頭上。那次事件之後,葉卉就經常抱着枕頭,父母甚至特意為她買了一個毛絨玩具。
現在看着姐姐緊緊地抱着抱枕,葉楓的心中湧起了某種感覺,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雨夜,姐姐無助的面容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記憶中。
葉楓坐下來,本想點燃一支煙,但又放棄了這個念頭。
“如果你想抽煙,就抽吧。你姐夫在家經常抽,我已經習慣了。”葉卉的聲音透露出一絲疲憊。
葉楓看着姐姐,直截了當地問:“真的隻是因為那個女會計嗎?我不相信。”
葉卉擡起頭,眼中滿是迷茫和無助:“我隻是在和自己生氣。我知道财務這個行業多是女性。我隻是對自己感到失望,感覺自己已經被這個時代抛棄了。我才不到三十歲,卻感覺自己像是已經步入中年。我……”
葉楓也能理解姐姐的心情。這麼多年來,姐姐一直生活在底層,幾乎沒有走出過縣城,她的視野和認知都局限于此。“所以你就這樣對待姐夫嗎?我們應該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為什麼要這樣……”
葉楓在選擇詞語時顯得有些吞吞吐吐,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現在的葉卉。
“無理取鬧?”葉卉擡頭看了葉楓一眼,語氣中帶着一絲自嘲,“聶亮也是這麼說的,你也這麼認為吧?”
她低下頭,聲音細微:“我隻是想找到自己的存在感。你回來後,事業做得很好。爸媽總是提起你,好像家裡就隻有你一個孩子似的。姐夫因為你的幫助,事業也起色,縣裡的領導都表揚他。現在連媽媽都開始有自己的事業了。但我呢?我有什麼?我連記賬都能弄錯。我害怕有一天,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記得我這個人存在。”
葉楓聽了這番話,心中一震。他沒有想到姐姐内心的感受是這樣的。
他認真地對葉卉說:“誰說你什麼都沒有?你有妞妞,有這個家。你永遠是這個家的一部分。沒有人會忘記你。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上不了那麼好的大學。就算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記得你,我也會記得。你是葉卉,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聽着葉楓的話,葉卉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哭聲持續了很久,最終她竟然抱着抱枕睡着了。
葉楓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姐姐的房間,下樓後發現父母已經帶着妞妞回自己的房間了。葉楓走到别墅外,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深夜11點多。他點燃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拿出手機給姐夫打了電話。他知道,如果姐姐還是單身,他可以幫助她做決定,為她規劃未來。但現在姐姐有家室,有丈夫和孩子,他需要讓姐夫明白妻子的心思。
電話接通,對面傳來嘈雜的聲音,似乎姐夫還在忙碌。“小遠,怎麼了?”姐夫問道。
“姐和你之間發生了什麼?”葉楓直接問道。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嘈雜的聲音逐漸減小,顯然姐夫找到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小遠,真不是我,你姐姐最近總是跟我吵架,我也……”
葉楓打斷了他的話,把自己剛剛和姐姐的對話告訴了姐夫。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姐夫歎了口氣說:“小遠,我這就回去。我沒想到你姐姐會有這樣的想法。這是我的錯,沒有給她足夠的關心。”
葉楓嘴角露出微笑,這正是他打電話的目的——了解姐夫的态度。看來姐夫還是很在乎姐姐的,這就足夠了。
“你不用太着急,處理完手頭上的工作再回來。我會想辦法幫姐姐找點事情做,讓她不再胡思亂想。”葉楓說道。
清晨,葉楓沿着海灘漫步,大黃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小金在天空中盤旋。海中隐約可見大白和小鲨的身影。岸邊的大黃向它們吠叫着,仿佛在趕走它們一般。葉楓輕笑着對大黃說:“你這家夥,為什麼總是對他們這麼敵視呢?他們又不會搶走你的石頭。”
自從回來後,大白和小鲨經常會來漁灣島附近玩耍,似乎感受到葉楓并不反對他們的到來,隻要它們不在島附近捕食,葉楓就沒有幹涉過它們。
葉楓注意到這兩個海洋夥伴似乎有些與衆不同,好像有事想要告訴他一樣,它們在不遠處的海面上徘徊,因為淺灘,無法靠近岸邊。大白時不時地向葉楓發出叫聲。
葉楓直接走進海水,朝它們遊去。大黃也用熟練的狗刨式跟着。葉楓遊到它們身邊,大白和小鲨先是向一個方向遊動,葉楓以為它們隻是想玩,所以沒有跟随。
但它們遊出幾米,發現葉楓并未跟上,小鲨又遊回來,用頭部推動葉楓朝大白的方向遊去。葉楓疑惑地問:“你們是想讓我跟着你們嗎?”意外地,大白竟然像是理解人類一般,點了點頭。葉楓騎在小鲨的背上,随它迅速穿行于浩瀚的大海中,大白則緊随其後。回頭望去,隻見大黃盡力地在水中遊動,但與大白和小鲨相比,它的速度明顯慢了許多。葉楓對大黃揮手示意:“回家去吧,我很快就回來,不用跟上了。”大黃似乎有些不甘心,在水中擡頭向葉楓方向發出幾聲嗥叫,然後轉身向岸邊遊去。
葉楓不再關注大黃,而是專注于随小鲨深入海洋的旅途。經過約一個多小時的遊動,小鲨依舊領着葉楓朝着某個未知方向前進。四周是無邊無際的海洋,沒有任何陸地的蹤迹,葉楓無法判斷自己所處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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