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月已經回過身子,神色未變,隻是眼裡有些寂涼。她走到遊兒面前,伸手交還竹笛。
遊兒尚在出神,忽見眼前白皙的手指,方回過神來,接下竹笛,勾了嘴角問道:“這曲子叫什麼名字?”
江無月道:“我也不知,隻是小時候聽過。”
“倒不像今人作的。”遊兒把玩着手裡的竹笛,還有多少要問的,問她生在哪個仙人洞,問她對凡間可有憐,問她日後回了天,可還記得起這月桂酒香香上檐……
不對,她今夜沒喝酒,遊兒低頭自嘲笑着:還真被朱老頭那句「仙兒樣的人」給擾了。
遊兒仰起微酡的醉顔,反手指向二樓:“我們上去玩?”
江無月未來得及回話,便被勾過了手肘,往舫艙裡走去。
艙内窗戶緊閉,隻在門啟處透進一扇昏暗的光來。
遊兒摸索着往前走,不時撞到桌角椅背,吱嚓聲此起彼伏,将夜的寂靜撞碎了一地。遊兒聽得熱鬧,走得更加肆無忌憚樂此不疲。
江無月知她玩心正起,又恐她摔到。翻手一把扯住她的手腕:“你是不是忘了你有祝火符?”
遊兒還在酒意裡,腳步不穩,一個踉跄險些撞到江無月身上。
她借着江無月的手勁及時刹住腳,就聞到清甜的氣息呼在自己臉上。
江無月背對着門,隻給她留了一側精巧的下颌角淺淺映着淡黃的光。
她覺得今晚這酒有問題,或者是方才那曲子有問題,或者其實是面前這個人,有大問題。
不然為何她一直胸口滿漲,好似一腔肺腑,竟脫不出口半字。
江無月見她又呆愣上了,也分辨不了她這酒究竟如何濃淡,她現下又清醒幾分,隻好将她慢慢拉到身後,自己在前頭微微眯了眼,将室内情景模糊看了個大概,然後拉着她,找到樓梯口,緩步上了二樓。
一樓尚有曲徑邊的燭火透光,二樓則是近乎漆黑一片。江無月看得有些吃力,生怕遊兒又玩鬧起來,箍緊了她的手腕,徐徐往前摸索。
遊兒的慌亂和鎮定都突如其來,鎮定于曉得她眼力過人,隻消亦步亦趨跟着就好;
至于慌亂什麼,遊兒喝了酒,可想不清楚這許多事,也因為喝了酒,便由它不得而知去。
仿佛自己現下是個眼不能視的盲人,周圍一切都不可探知,隻有無邊黑暗,和一隻纖細的手。
如同方才的笛曲,穿過層層幽障,帶着她往前走。雨聲漸漸大起來,蓋住了腳步聲,蓋住了心跳聲,更蓋住了呼吸聲。安心七分,又煩躁三分。
腕間涼意一松,遊兒的安心蕩然無存,全剩下煩躁。
又聽到窗銷松動的聲音,遊兒知道她們走到了窗邊,江無月就要推開木窗。
她想叫住江無月,想短暫地滞留在這片黑暗裡,可是找不到理由。
窗外黯淡的火光躲開窗上的油紙溜了過來。
暑氣散過一些,幾縷清涼随光一并送了進來。
要留取心魂相守,遊兒好歹收斂住,臉上挂出平常的笑,斜身靠在窗邊,看着被攔在天邊的一抹極暗的光,融在夜色裡的薄影蒙蒙,銷在煙雨裡的亭台山巒。歎道:“早先就該上來登高眺遠的。”
江無月一手扶了窗棂:“現在景緻也是獨特。”
遠望淡墨山色,近聽雨打蓮葉。在此坐賞煙景,惺惺調琴,确實是賞雨的好來處。
隻是沉默總是易牽出神遊,遊兒思緒又飄然而起,望着迷蒙遠山,許是長篇思慮過于自我,再附上酒意麻了舌尖,讓她啟齒都不甚明晰:“若是你沒有遇見我,說不定現在已經到得仁壽山了。”
江無月半猜半就的聽出來了,但或許沒聽明白,因為她語焉帶了溶溶的笑:“你可說過你是我的貴人,我合該要遇見你的。”
“我那是說着玩的……”遊兒低眉讪讪,“況且我也沒幫到你什麼。”
江無月曲指緊了窗棂,哪見過她這怊怅若失的模樣,由頭還是自己,忙道:“若是沒有你……此刻我興許還在冒着雨找野果子吃——你确是我的貴人無疑。”
遊兒心滿意足地笑了,不再細糾。眼波顧眄着窗外燭火微光下,濕潤的石闆上的點點亮澤。
隻歎光線過于幽暗,再多的景緻現下也不得欣賞。便呵着酒氣,傻傻說了句:“若是能就着月光賞雨,當是美極。”
江無月知她醉意未消,隻淺笑應着:“若是有月,何來的雨。”
“也對……”遊兒斜過眸子向江無月的臉,醺然暗中,也看不分明,卻還凝凝望了多時。
江無月被她看得羞赧,不自在地提醒一句:“不是賞雨麼?”
“可不正在就月賞雨麼……”遊兒輕輕笑了,自知此話聽來多有調笑,醉眼朦朦間哪裡知道江無月此刻是何種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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