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不錯,何騰蛟作為東道主在長沙城外置酒為盟,這種事情本身就在中國曆史上絕無僅有,往前翻也不過是一個宋金的海上之盟,懂得都懂,再往前翻……可能隻有追溯到春秋戰國。
但所有人都心裡清楚,天下人隻能接受順軍的招安,不能接受明順搞所謂的聯盟,但明順之間相互攻伐的境地終于結束了,所有人都想不到,自李自成崇祯二年起兵開始,十餘年的戰亂,竟然用這種滑稽的方式收場。
為了這一次的盟誓,朱媺娖做了很多準備,朱媺娖把自己父皇崇祯的罪己诏都全翻了出來,崇祯十七年第五次罪己诏中有寫:“草澤豪傑之士,有恢複一郡一邑者,分官世襲,功等開疆。即有陷沒脅從之流,或能舍逆反正,率衆來歸者,準許赦罪立功。若能擒斬闖獻,仍予通侯之賞。於戲!忠君愛國,人有同心,雪恥除兇,誰無公憤;尚懷祖宗之厚澤,助成底定之大功。思克厥愆,曆告朕意。”
這也是朱媺娖敢搞這一出的法理依據,雖然虛弱,但終究不是沒有。
朱媺娖按品大妝,容色灼灼,神情冷肅,坐在主位,明代以左為尊,左側是袁繼鹹、何騰蛟、左懋第為首的大明代表團,右側是以高夫人為主,高一功坐其副次的大順代表團。
待朱媺娖坐穩之後,袁繼鹹毫不遲疑地站起身來,他以拜見親王的禮節向朱媺娖施禮參拜:"下官袁繼鹹叩見坤興公主殿下!"
與此同時,翁之琪和張家玉也迅速跟上節奏一同施禮。此時此刻,一旁的何騰蛟先是愣了一下神,顯得有些猶豫不決。他擡起頭似乎想要看看對面的情況,但很快便回過神來,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于是也緊跟着袁繼鹹一起跪地參拜。既然連何騰蛟都已經下跪行禮了,那就更不必說其他在場之人了。左邊這一列的衆人紛紛出列,一同向朱媺娖行起禮來。
右邊這些都被整尴尬了,高一功下意識去看他姐姐,高夫人面色訝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坐在高一功旁邊的鞏焴出列,同樣以臣子面見親王的禮節跪拜。
鞏焴都跪了,間隔不遠的李來亨也同樣出列跪拜,在這兩個标杆的指引下,右側這些人也出列跪拜。
這一切看似打了無數眉眼官司,但實際上都不過發生在短短的一瞬之間。先是袁繼鹹出列,緊接着翁之琪、張家玉、何騰蛟出列,左側因為沒有排練開始陸陸續續出列。
右側鞏焴和李來亨出列,其他人也出列,高夫人和高一功對視,也同樣出列跪拜,禮儀參差不齊。
朱媺娖心知這是袁繼鹹給順軍的下馬威,就算知道天下皆降闖不降,大明忠臣還是不放棄在各種地方找回場子。頗有一種“昔與汝為鄰,今與汝為臣。上汝一杯酒,祝汝萬壽春”的架勢。
朱媺娖反應很快,稱得上果決,她立馬站起來,快步走出去,直接沖着下面這群人、稍微對着袁繼鹹方向跪下,大禮撲倒在地上,聲音顫抖:“今日在此的,都是我漢家的忠臣良将,媺娖、媺娖不過是假父祖之名罷了,怎麼敢、怎麼敢受諸位先生的大禮,還請諸位先生起來。”
高一功等人面色稍霁,袁繼鹹高呼一聲:“殿下不起臣怎敢起。”接着朱媺娖和袁繼鹹相互跪着掰扯誰先起來,最後朱媺娖終于忍不了了,起身走到袁繼鹹身前用力把這位自己父皇的老臣給拉扯起來。
這一出整完,朱媺娖的威望終于被奠定了一些,朱媺娖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環顧四周,開口道:“自二百七十八年前,我太祖高皇帝驅逐鞑虜,恢複中華,融合南北,恢複漢家天下,卻不想現如今竟再一次鞑虜入侵,中原不複。且現如今的鞑虜和蒙元之時遠遠不同,我聽聞鞑虜已經在中原剃發易服,留發不留頭,更有無恥之輩敢于堂堂而言,金錢鼠尾,乃新朝之雅政;峨冠博帶,實亡國之陋規。”
“彼輩俱為漢之奸,人神共憤,為讨好鞑虜,竟棄祖宗衣冠,不當人子。然,敵之百姓,皆為我家赤子,我家陷其于敵手,已是我家之過,豈能因鞑虜狼子野心而痛傷子民。”
“故曰:有發者為順民,無發者為難民。不得因有百姓剃發而痛下殺手,以至于親者痛仇者快。”
朱媺娖當然要借着剃發易服這件事給自己拉一波聲望,至少也整個青史留名。
對于不傷剃發之民的要求,在場的人都無可無不可的答應了,袁繼鹹還跟一個捧哏一樣誇贊朱媺娖仁慈。
接下來朱媺娖沉吟一瞬,緩緩念誦《詩經·小雅·棠棣》:“棠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原隰裒矣,兄弟求矣。脊令在原,兄弟急難。每有良朋,況有永歎。兄弟阋于牆,外禦其侮。”
當說到“兄弟阋于牆,外禦其侮”的時候,朱媺娖微微看向右側,與此同時,朱媺娖安排的真正捧哏堵公堵胤錫該上場了。
拿出堵胤錫在曆史上躬入其營,開誠慰谕,稱诏賜高氏命服,錦、一功蟒玉金銀器,犒其軍,皆踴躍拜謝。乃即軍中宴之,導以忠孝大義數千言。明日,高氏出拜,謂錦曰:“堵公,天人也,汝不可負!”的氣勢來,而且這時候明軍占據有利地形,堵胤錫更是氣勢磅礴,至少比朱媺娖更能說,尤其是高一功等人也十分配合。到了最後,高一功還主動出首,向朱媺娖跪而言:“天下大勢洶洶,我等縱為賊寇也知大義,不能做了天下的罪人,還望殿下不擇我等罪過,讓我等亦有戴罪立功之時。”
朱媺娖連忙跑過去拽着高一功的手,把他扯起來,口裡還說着:“高将軍快起。”
高一功看着朱媺娖潔白的側臉一紅,立馬反應過來低下頭看地,聽朱媺娖說話:“……我父在時亦言即有陷沒脅從之流,或能舍逆反正,率衆來歸者,準許赦罪立功。高将軍如此深明大義,媺娖怎敢有違。”
朱媺娖親自把高一功送回案桌,轉身欲走的時候發現衣袖還在高一功手裡,朱媺娖身子一頓,面不改色的用力一扯,不動,又一扯,撕拉一聲把衣袖扯開一道裂痕,這個時候高一功才如夢初醒一樣松開手裡的衣袖。
高夫人現在的表情,實在無法用語言形容,而朱媺娖就好像袖子沒有開裂一樣,坐回自己的主位上,面帶微笑的聽鞏焴表忠誠。
這場政治意義很濃的盟會,終于在朱媺娖的提議下一同舉杯向東方明孝陵的方向,同誓驅逐鞑虜、恢複中華才緩緩落下帷幕。
朱媺娖借故自己年紀尚小為由,結束此處盟會,看除了自己無人動作,朱媺娖起身告罪離開,接着這些人也慢慢散場。高夫人瞪了高一功一眼,給他一個後腦勺,高一功無奈的追上去低聲說什麼。
朱媺娖回到自己的住所,勉強松了一口氣,看着右手衣袖上的開裂無奈的對費珍娥說:“珍娥,有空再補一補,盧伴伴沒送來幾身合乎儀制的冠服,也沒必要勞民傷财的再制。”費珍娥恭敬的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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