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鳴歌給崔小風的那條手帕染上了血迹,崔小風回家後,反複用胰子揉洗,洗得崔大娘頻頻斜眼看她,“胰子不要錢呐?哪弄來的破手帕,再洗我拿剪子給你絞了!”
崔小風怏怏不樂地收起胰子,晚上睡覺時,她把手帕晾在炕邊,一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手帕薄薄的一層,在熱炕的蒸騰下,很快就幹了,崔小風握着手帕放在鼻子上,滿滿的胰子清香,她突然後悔洗了太多遍,要是還能聞到鳴歌姐的味道就好了……
崔小風抱着手帕甜甜睡去,隔壁知青宿舍,蘇鳴歌卻失眠了。
她睜着雙眼怔怔望着屋頂,崔小風和趙林安獨處一室的畫面一直在她眼前重現,她甚至還控制不住地腦補了兩人很多親密鏡頭,蘇鳴歌越想越氣,将手裡的東西“啪”一聲扔在地上,那是她在公社買的一隻發卡,原本準備送給崔小風的,這些天崔小風盡心盡力地幫她,于情于理,她都應該有所表示。
可是現在,崔小風終究還是和趙林安好上了,蘇鳴歌原以為自己的到來會改變三個人的命運,如今看來,不過是她自以為是。
第二天在工地上,崔小風揣着手帕,羞答答地走向蘇鳴歌,她心跳得好快,“鳴歌姐,還你的手帕,已經洗幹淨了。”
“嗯。”蘇鳴歌低着頭接過來,這時來找小風的銀鳳一聲嬌呼,“呀,好漂亮的手帕,在哪買的?”
“你喜歡?送給你。”蘇鳴歌将手帕塞給銀鳳,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鳴歌坐在離崔小風很遠的土拗裡啃玉米馍馍,以往中午休息,她總拉着孫新芳和崔小風坐一起,崔小風幫她們幹活,她們兩個就說好聽話拍崔小風的馬屁,每次都把崔小風逗得咯咯笑。
孫新芳說:“鳴歌,我發現你這兩天有點奇怪。”
“怎麼奇怪?”
“你對小風的态度,小風怎麼惹你了,你那樣冷言冷語。人家把洗好的手帕還給你,你轉手送給别人,你什麼意思嘛?”
“沒什麼意思。”
“還是因為小風和趙林安好了?你不是對趙林安已經沒感覺了嗎?再說小風幫了我們那麼多,小風喜歡他,他也喜歡小風,他們願意好就讓他們好呗,感情的事沒道理可說,你以前不也對趙林安死心塌地的嗎?”
孫新芳的話提醒了蘇鳴歌,她曾經也想過,崔小風這麼不遺餘力地幫她,會不會她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壞,其實她是善良的。如今看來,一切都明白了,她不過是為了消除内心的愧疚,自己和趙林安因為她分手,她所做的一切,幫她挖河、撿柴、挑水,送雞湯,不過是為了心安理得地擁有趙林安。
“鳴歌姐,銀鳳不懂事,你别當真,你快把手帕收好。”崔小風追了上來,手上拿着蘇鳴歌剛剛送給丁銀鳳的手帕。
蘇鳴歌直視着崔小風,那樣的眼神讓崔小風不寒而栗,她想起蘇鳴歌改變前看她的神情,也是這種眼神。
崔小風顫顫巍巍地說:“鳴歌姐,你、你怎麼了?”
“你用過的東西我不要,以後不要再來煩我!”蘇鳴歌奪過手帕扔在崔小風臉上,一陣風來,手帕随風飄到半空。
“蘇鳴歌,你太過分了!”孫新芳又安慰崔小風,“小風,你别介意,她住院把腦子住壞了。”
一刹那,崔小風心如刀絞,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明明前天在醫院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對自己這麼冷淡,難道是因為昨天自己和趙林安在一起?是了,鳴歌姐一直喜歡趙林安,這些天雖然關系有些疏遠,不過是小兩口吵嘴鬧别扭,昨天鳴歌姐看到自己在趙林安屋裡吃肉,一定誤會了自己和趙林安有私情,崔小風想去跟蘇鳴歌解釋清楚,一個想法将她定在原地,原來鳴歌姐還是那麼喜歡趙林安。
丁銀鳳是第三生産隊的社員,平時和小風不在一起幹活,她這次來找小風有一件重要的事,“小風,我告訴你一件大事,金秀家要辦白事了!”
金秀是兩人的死對頭,銀鳳一得到有關金秀的消息,就跑來跟小風通風報信。
“誰死了?”
“她嫂子!以前金秀老向咱們顯擺,她哥她嫂子都在公社吃商品糧,這下不能耐了吧,聽說她嫂子還很年輕哩,掃雪時從房上掉下來摔死了。”
崔小風想起前天剛在公社醫院見過金秀哥嫂,那時隋萍嫂雖然看起來很憔悴,沒想到這麼快就撒手人寰。
“我剛才還看到金秀了,她去找我哥,說她讓我哥後天去她家幫忙,她嫂子後天下葬。”
“金秀啥時候回來的?”
“誰知道,我聽我哥說金秀的學也念不下去了,天天在學校搞東搞西,就是不搞學習,她爹一生氣,不讓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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