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光南下第二日,阮家幾位也率一千親兵抵達上京。
阮恒義及其三子并未歸家,而是匆匆将親兵安置在上京城外的峪秋大營後,直奔皇宮面聖。
天佑帝選擇在淩霄殿召見阮氏父子四人。
上次病愈後,他就不肯再去勤政殿或養心殿處理朝政,隻挑一些要緊的奏折帶到淩霄殿,日日坐在三足丹爐前,聞着藥香批閱,而那些沒那麼要緊的,全推給内閣處理。
阮家父子進來時,他正在看安東府最新的戰報。
阮恒義年事已高,須發花白,從前飽滿的臉頰已經凹陷進去,加上常年在邊塞生活,使得縱橫溝壑的臉龐黝黑發紅,瞧着很是老态,但那雙眸子亮如鷹狼,脊背未駝一分,步子邁得很是沉穩。
入宮前已經卸刀卸甲,換上绯色的武将官服。
遠遠跪在殿中,他身後跟着跪伏在地的是大兒子阮良顯,二兒子阮良盛,三兒子阮良璋。
三人俱生得像阮恒義,個個軒昂魁梧。
天佑帝從法座上站起身,疾步上前握住阮恒義的手,将其扶起,言辭懇切,“阮愛卿,山高路遠,一路辛苦,快請起,李福忠,賜座。”
又對阮良顯三人道,“三位愛卿也請起。”
李福忠趕緊招呼小太監搬來蒲團,天佑帝親自扶他坐下,感慨道,“幾年未見,愛卿又老相了,到底在外頭受苦了。”
西北的風沙堪比歲月的刀子,刮出滿身滄桑疲憊。
阮恒義受寵若驚道,“陛下言重,能在邊關為國效力,老臣不覺得苦。”
“你們阮家世代忠心為國,鎮守西北的功勞,朕都銘記于心。”
他們曾随高祖征戰,開辟新朝,往後永駐安西、安北,訓出無數名将,築起中周在西北的銅牆鐵壁,阻擋着北涼和西樾的進犯。
天佑帝又憶起郭安近的背叛,心中陡然生澀,脫口一句,“阮愛卿,朕隻有你了。”
帝王的示軟示弱,絕非好事,阮恒義心驚不已,立時站起來,躬着身子道,“天下之人,莫非王臣,隻要陛下一聲令下,天下英才即刻彙聚,效忠陛下,何故隻有老臣呢,老臣鎮守西北乃本分之事,不敢居功。”
“愛卿不必怕。”天佑帝搖頭,拍着他的肩道,“你是先帝親自選的,朕的江山要靠你來守。”
他從前對文興帝這位父皇的感情很複雜,既深愛又敬畏,還有些怨恨。
他做太子時曾怨恨文興帝看不見他的努力與難過,可這點怨恨又在文興帝傳位于他後,全都煙消雲散了。
他想,他的父皇終究還是愛他的。
否則怎會傳位給他,又怎會挑心腹大臣效忠于他,而非晉王呢。
他敬仰文興帝才能卓越,害怕自己這個做兒子的,遠遠趕不上,可如今一看,果真是望塵莫及。
要知道永和年間遍地天災,不是旱災就是蝗災,不是洪災就是雪災,導緻饑荒不斷,民不聊生,彼時外有北涼、西樾的侵擾,内有流民起義暴亂,國庫年年赤字,官吏欠俸,軍隊拖饷。
文興帝便是接手這樣一個爛攤子,不僅大行克儉,還從世家豪族口中撬銀奪食,攘内安外後又推行養民之策,重新積蓄起國力,朝野上下都評其為百年賢君。
或許對比史書中的皇帝,文興帝的功績并不豐偉,可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在他眼中,文興帝都是一位偉大的帝王。
因為他留給他的,是太平之世。
如今他做皇帝後,才明白記憶中文興帝宵衣旰食的模樣,是在頂着多大的壓力在處理朝政。
阮恒義的膝蓋從蒲團上挪到地上,虔誠道,“老臣職責所在。”
“哎,怎麼又跪下了。”天佑帝佯作不喜,再次扶起他,“你是中周的肱股棟梁,朕知你懂君臣之禮,但再講分寸也不必處處謹小。”
阮恒義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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