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說到了傷心處,胡一來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停頓了會,繼續道:“剛到戰場的時候,像我們這種手無寸鐵之人,多數都是在後方做夥廚打雜的。原本我以為自己可以安穩的度過這一年兵役,然後拿着退役的銀子,回家繼續過着那暗無天日的日子。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軍隊裡出了奸細,他們和敵人裡應外合,很快就突破了前方戰線,打了進來,那些人放火燒了所有的糧草,抓走了好多的人,其中就有茂霖的娘,她來前線探望一直駐守邊關的爹和大哥以及即将成婚的未婚夫,誰成她想剛來沒多久,就被敵人抓走了。她的未婚夫為了救她,被亂刀砍死在她眼前。
羽蓉她當時就被吓暈了,倒在了我身上,手足無措的我隻好扶着她,不讓她摔倒。
那時我還不知道她是茂将軍家的大小姐,但她的未婚夫景小将軍我曾遠遠的見過幾次。”
說道茂羽蓉時,胡一來臉上的神情不禁柔和了許多,透着滿滿的幸福。
多年養尊處優的胡一來,已經很久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了,接過身後随從遞過來的茶杯,喝了口水,才在梓軒幾人催促的眼神下,笑着道:“其實當時我救羽蓉是有私心的,我猜出她的身份不低,就想着要是能把她救回去,上面一定會重重獎勵我。
真好那時敵我雙方因為景小将軍的死,徹底殺紅了眼,無暇顧及我們這俘虜。
我就和幾個相識的熟人一起輪流背着羽蓉,偷偷跑了出來。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我們漫無目的的跑了了很多天,除了實在走不動的時候會歇會,其他時間除了跑還是跑。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在我們都快絕望,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茫茫草原時,終于碰上了帶隊出來尋找羽蓉的百夫長苗大人。在他的護送下,我們幾人得以平安的回到軍營。
而事情也如我所料,回去後不久,上面的賞賜就下來了,我們幾人一人賞了一百白銀,從沒見過這多銀子的我,開心的一晚上沒睡着。”
見他再次停下來,胡梓逸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說了半天,除了講你的心酸史外,能不能麻煩你說重點,我隻關心我想知道的問題,至于其他的你留着自己慢慢感動去吧!我們不感興趣,也沒這時間聽你講故事。”
原以為聽了自己的那些過去後,他們會感動的胡一來,被胡梓逸噎的說不出話。
做總兵多年的胡一來,要說脾氣還和以往一樣,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戰場瞬息萬變,沒有點血性的人,真的很難活下來,更不要說還爬上了高位。
盡管胡一來心裡氣的要死,但對于這個對他絲毫不懼的大兒子也沒辦法,隻能自我打圓場道:“這不是多年不見,爹想讓你們多了解下我這些年的過往。”
“呵呵,不需要,胡總兵要是還要繼續你的心酸史,那麼請回。”一點也不想和他扮演父慈子孝的胡梓逸,不留情面的說道。
有些挂不住面子的胡一來,臉色陰沉了下來,鋪子裡的氣氛一度尴尬到了極點。
“大哥,爹他就是太久沒見我們,才難免唠叨了些,你就别和他計較了。”梓渼說着走上前抱着胡一來的胳膊,小聲的安慰着他。
要是梓軒或梓潼出來打圓場,胡梓逸還不會意外,但出乎意料的竟然是一向寡言少語的梓渼,胡梓逸不經意間挑了挑眉,心裡歎道:看來有的人變了,富貴動人心,真是永恒不變的真理。
“是嗎?”胡梓逸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梓渼一眼,可惜梓渼此刻的心思全在胡一來的身上,根本沒空理會自家大哥。
“是,就是小渼說的這樣,爹見你們終于肯和我說話,激動了些沒注意,梓逸你就不要和爹計較了。”有了台階下的胡一來,忙接話道。
胡梓逸手托着下巴,故意放慢語氣道:“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滿心歡喜的胡一來,捂着又被紮了一刀的胸口,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慢慢緩了過來。
裝着如無其事厚着臉皮的胡一來,笑着道:“以前我不回來見你們,是因為這符溪鎮就是我的傷心地,但最近幾年見慣了生死後,我覺得人生短暫,沒必要太計較一些事情,你爺爺奶奶畢竟也老了,也享不了幾年的福了,能不計較的就讓它過去吧!”
胡一來說的大義凜然,但在胡梓逸看來,他就是自尊心作祟,再加上他那愚孝的奴性,可不是說改就能改的,所以對于他的說法胡梓逸都抱着半遲疑的态度。
已經對胡梓逸不抱希望的胡一來,決定還是從幾個小的着手,他就不信他一個做爹的會争不過一個做大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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