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一句話,她就能看到這個高傲女人痛苦的模樣。心中的魔鬼對她說,複仇的滋味,是多麼的美妙啊……
阿德赫拉死死盯住露西的臉,鬥篷下的手已經握住魔杖。和伊娜相比,露西頭發的顔色略淡,現在正微亂地披在肩膀上。她風衣裡套着聖芒戈的深綠色制服,左胸前綴着名牌,在那之上是用金銀線繡着的聖芒戈醫院的标志——交叉起來的骨頭和魔杖。
魔杖代表魔法與力量,骨頭代表生命與仁慈。兩者交疊,魔法挽救生命,仁慈掌控力量。實習生們在聖芒戈醫院學到的第一課不是魔法,而是仁慈之心……冤冤相報何時休。
像是在做一個很艱難的決定似的,露西轉過身,用手扶住了大理石墓碑,不再看她。
“他隻要按時服藥,”露西用很輕很慢的聲音說,似乎要仔細回憶,“情況就會好轉的。”
那不是寬恕,而是另一種形式的複仇。但凡對方還有一點人類的道德,就會在日後感到它的力量是多麼的強大……露西深吸了一口氣,想壓下那些一股腦冒出來的亂糟糟的想法。普林斯成功地逃脫了牢獄之災,但他将終生受到良心上的折磨……一定是這樣的。她用不着再做什麼了。
有那麼一瞬間,阿德赫拉看向她的眼神充滿困惑。可她很快反應過來,對露西低聲說了句“謝謝”,匆匆離開了這裡。兩個心思各異的女人都無心繼續這場勞心費神的談話。
阿德赫拉·普林斯走在林間的石徑上,不敢回頭,可也沒有立刻幻影移形離開這裡。長裙鈎住了地上的落葉、嬌貴的絲綢被枯枝劃破,她都沒有注意到。她似乎隻是需要這種體力上的消耗與親曆親為帶來的距離感。她的心髒快速地跳動着,為慚愧、為謊言,為剛剛的劫後餘生。她後怕地想到,如果露西·勞倫斯知道伊娜·勞倫斯是被誰抓走的,她還會履行她身為治療師的職責嗎?她查閱過,治療手冊上對于治療精神疾病的藥劑并沒有明确的計量要求……但凡她在藥量上斟酌一點……不,這太可怕了。
可如果她知道當年全部的真相、明白那個滿腔熱血的伊娜被冷酷地當作一顆換取黑魔王信任的棋子犧牲掉,她又會作何感想呢?阿德赫拉忍不住想到,一個嘲諷的笑出現在那張完美的面孔上。
好了,她在心裡對自己下了命令。這一切都過去了,多思無益。她停下腳步,用咒語清理了粘在裙擺上的東西,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無意間走到了一個小山坡上,隔着筆直的樹幹能勉強看到伊娜·勞倫斯的墓碑。那些通天的高大樹幹像一個個要向她讨個說法的冤魂,将她團團圍住……她已習慣了這種怪誕的聯想。
阿德赫拉小心地藏身在樹後,瘦長的手指搭在粗糙的樹幹上,露出了一截蒼白的手腕。她的無名指上戴着一枚三石戒指——镂空的戒壁上,兩顆鮮豔如血的紅寶石裹挾着中間無瑕的鑽石;手鍊上則依次鑲嵌着鑽石、祖母綠、月長石、海藍寶石、堇青石和軟玉。她悄悄地望着遠處穿着灰色風衣的露西·勞倫斯。露西自言自語了一會,偶有零星的詞傳來,但阿德赫拉拒絕抓取它們,像是一種對自己的保護。
終于,露西走了。阿德赫拉收回目光,背靠樹幹,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菲利克斯·麥克米蘭寫在書簽上的那句話——
“時間以鮮血推進,請告知我勝者何處?”
曾經的阿德赫拉·布萊克苦苦思索,然不得其解;現在的阿德赫拉·普林斯面對唾手可得的答案,卻未嘗悲涼。也許,後世人會說這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戰争,給當世的天才貼以愚蠢的标簽,但那隻不過是因為他們能跳得出現實的局限罷了。
畢竟,是否有意義可不是人們評判要不要做一件事的唯一标準,更不用提“意義”又是如此的主觀的概念。倒不如說是不可避免——一群瘋狂的賭徒拉着所有人進了角鬥場,而曆史須得喋血才能裁判。
一場無意義的戰争、無謂的犧牲、才智的浪費,為了信仰而戰、為了榮譽而戰、為了和平而戰……人們總是有如此之多的理由或借口。現在的阿德赫拉沒有力氣去思考那麼深奧的問題、那麼崇高的教義,她已疲憊至極。
隻要他們一家人能平安地團聚,說實話,成或敗,阿德赫拉早就不在乎了。人在時光中不斷埋葬過去的自己,開始是情感、理想、道德、靈魂,最後是□□。她最好的與最壞的部分,都被永遠地留在了半年前結束的那場戰争和它的後續中,開始是自願,後來是被迫,痛苦強烈到讓她懷疑這是否值得;而她剩餘的部分,将不得不背負着沉重的過去與所有的善惡,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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