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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第1頁)

“如果農民都是你這種想法,國家的糧倉還不得空出來了?當年的河南大饑荒,餓死了多少人,你們這群孩子,趕上了好時候,不知道餓肚子的滋味,就在這裡空口說白話!”方老爸老氣橫秋。方靜怡就幹脆閉上嘴巴了,老爸又暴戾又固執,跟他真的沒有辦法交流。還是等自家的蘋果有了好的收入,再一步一步的做老爸的思想工作好了。麥子這東西是很麻煩的糧食,等到割完,還得打粒,自家沒有合适的迷你機器,都是村長那裡備用了一台脫粒機,很多戶人家合作一起打。即便是方家的麥子種的少,也用了整整半個月才接近尾聲。方靜怡剛剛洗去了一身的草沫子,方老爸又讓方靜怡在家裡做手工活。農家人太貧困,每一天都歇不起。方靜怡着急了,她跟老爸商量了一下,她說她要跟老哥還有朱曉朋去茉莉村做買賣。老爸又是一個激烈反對。一方面,經曆過某種殘酷年代的方老爸心裡有了陰影。他老腦筋的認為,農民就隻能安安心心種地,在未來的發展中,做生意還會像特殊時代那樣,被認為投機倒把。還有其二,他覺得,年輕人做事不能腳踏實地,若是盲目投資盲目經營,血本無歸還是小事,債台高築才是最恐怖的。老爸識字少所以表達能力欠缺,他剖析不出來他心中所想,隻會強硬的提出反對意見。而兄妹倆稍稍想要解釋一下,老爸便急火攻心,拍桌子摔闆凳的罵起了人。難溝通的老爸,迂腐不堪的老爸,很讨厭的老爸。026丢人現眼方靜怡依然沒有沖着老爸迎刃而上,老爸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兄妹倆養大不容易,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方靜怡拉着老哥走了,她讓老哥去陽台上攤麥子,而她,則低調的去做她的手工活了。做事之餘,方靜怡倒是想到了一個解決矛盾的最佳方案。她去找來了朱曉朋,讓朱曉朋懇求朱堂叔幫忙在自家老爸面前撒慌,說是,方豪歌和方靜怡要去金源飯店做長工。朱堂叔三十出頭的年紀,他和朱曉朋表面上是叔侄關系,實際上,整天勾肩搭背的像是哥們。但,朱堂叔唯唯諾諾的說,金源飯店裡不缺工人啊,那裡用不了幾個工人,他家姐夫的親戚們都用不過來了,更是沒有别人打工的份兒。就連朱堂叔自己,也是他大姐好說歹說的費了不少唇舌,才讓他進去當了廚師,卻還是副手。方靜怡和方豪歌根本就進不去,所以,朱堂叔不要跟方老爸那個暴戾的人撒謊,他懼于撒謊所要承擔的風險。方靜怡隻得親自來跟朱堂叔談,還犧牲了半盤子自己剛做的爆炒土天牛。方靜怡跟老爸說,朱堂叔在茉莉村的時候,幫過他們兄妹倆不少的忙,他們在回家時,又是朱堂叔騎摩托車把他們給帶回來了。從村裡去茉莉村的客車都不按常理出行,老百姓們習慣于呆在家裡,很少有人舍得花路費到處亂跑。于是經常沒有人乘車,司機就常常停止了發車。方老爸知道,車費還是小問題,等車太難才是大問題。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以這個為借口,方靜怡去送一些好吃的給朱堂叔,天經地義。土天牛隻會在多雨的季節出現,每次下完了雨,就得趕緊去田地裡捕捉。這種東西用油鹽爆炒出來,超級美味。特别是肥肥的雌性土天牛,肚皮香軟,整體酥脆,吃完唇齒留香,吃多少都不會膩。這種昆蟲,在多少年後,在田園裡,也都已經很少見到了。方靜怡是叫上朱曉朋一起到朱堂叔家裡拜訪的,剛剛進門,朱堂嬸就熱情的迎了過來。“嬸子,很感謝我叔幫我不少忙,我炒了幾個土天牛給弟弟妹妹們嘗嘗,這白撿來的東西,嬸子可不要嫌棄。”方靜怡客氣的說道。“靜怡啊,你看你,你踩着泥濘山路好不容易捉來這幾個土天牛,怎麼不留着自己吃,非要送過來。”朱堂嬸佯嗔道。但朱堂嬸嘴裡這麼說着,卻已經接過了盤子,然後,還不等朱堂嬸話音落地,她家的兩個娃兒已經伸出髒手來一人抓了一把。剛抓到手裡,掌心立刻被燙的生疼,于是,倆娃兒又跟猴子彈琵琶般的、快速把土天牛丟回到盤子裡。甩一甩小手,手心裡沾的油鹽都甩了出去。“瞧這兩個孩子,丢人現眼的!”朱堂叔是個和藹可親的長輩,很是寵孩子,不管是誰家的孩子,在他面前都是沒大沒小的,也包括了他自己的兩個娃兒。朱堂嬸平時不怎麼會做飯,炒菜都會被她做成了蒸菜,難吃得很。而且她就連蒸菜也懶得做,大多數時間,都讓孩子們吃冷飯。以前,都是朱堂叔在家裡做飯的,但自從去年冬天,朱堂叔去了他姐夫的金源飯館打工,一個月才能回家一趟,家裡人隻得這樣湊合着。“嘻嘻……”小孩子的舉止,看在方靜怡眼裡,覺得很是呆萌,于是順口替着娃娃們開脫,“小孩子都這樣,這樣才可愛嘛……”說的就像方靜怡自己有多大似的,其實,她現在也才十五歲呢。接着,就是一邊看着孩子津津有味的吃土天牛,一邊轉彎抹角的唠嗑。待話題扯的差不多了,方靜怡來對朱堂叔說:“堂叔,我堂姑的金源飯店裡有不少的鍋碗瓢盆的,我這番想跟你一起去跟我堂姑商量一下,我要租用她家的東西,價錢當面談。”她以前跟哥哥做的都是小範圍的生意,東西準備的不周全也都那樣湊合着。但以後,正經八百的花錢租一套像樣的炊具,生意才會做大。“行啊,這個還不簡單,我帶你去看看就成。”朱堂叔想也沒想的答應下來。可是答應之後,他又覺得,是不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方靜怡這還隻是個孩子,讓自家姐夫那樣一個忙碌的大老闆跟一個孩子打交道,是不是有些不妥……“那就這樣說定了,我跟我哥都去談談價錢。但是,堂叔可不可以幫我個忙,就跟我爸說,我是去我堂姑的金源飯店看看能不能幫忙做事的。”方靜怡不知道朱堂叔在想什麼,她隻顧繞着自己的彎兒。跟飯店合作和給飯店做工應該是差不多的道理,這樣,朱堂叔就不是撒謊了。而且,現在也沒讓他說确定去做,方靜怡隻是先去看看罷了。方靜怡沒有很生闆的說是朱曉朋的堂姑,而是說着“我堂姑”怎麼怎麼,就是為了拉近彼此的距離。實際上,方靜怡和朱堂叔以及朱堂姑根本就不是親戚關系,但是村裡人之間為了顯得親切,就都論出了輩分。“……成。”朱堂叔被繞暈了,但他也不好打破砂鍋問到底,思量片刻,既然一開始答應的爽快,這回若是再反悔,就顯得不像話了。“堂叔您隻要在我堂姑那裡引薦一下我跟我哥就好了,至于最後,我如何談租金,或者能不能談妥,都跟堂叔您無關。”方靜怡仿佛想到了什麼,她開始來為朱堂叔打消心裡的顧慮。方靜怡和方豪歌都不認識朱堂姑,朱堂姑嫁到茉莉村二十年了,很少回娘家。朱堂叔見着方靜怡這孩子事先把人情世故分析的這麼清楚,并沒有孩子氣很賴皮的讓朱堂叔去給說好話少花幾個租金之類的,便對着這孩子刮目相看了,他這回才真正放心的答應下來。朱堂姑家裡很有錢,也不隻是有炊具,還有人力三輪車。這個時代的人機三輪車很拉風,但價錢太貴,窮人根本就買不起。目前,手裡沒有多少資金的方靜怡要買一個人力三輪車也太奢侈,畢竟那五百塊錢還得留到别的地方投資。而且,老爸本來就反對方靜怡出去做事,如果一個月後,方靜怡不能及時的把賺來的錢上交,老爸肯定就更不會讓她和哥哥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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