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忘魂湯?”
那少女終于還是忍唆不住,再一次″咯、咯、咯“地嬌笑出聲
“怎麼?我說錯了麼?“
俞志傑被她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那少女強忍笑容,決定好好作弄一下這個傻小子,轉而一本正經地道:
“你沒說錯。這個就是你們世人所說的忘魂湯。“
“它是老身以一滴生淚,二錢老淚,三分苦淚,四杯悔淚,五寸相思淚,六盅病痛淚,七尺别離淚,八勺傷心淚為引,去其苦澀,留其甘芳,煎熬一生所得。”
“此湯世間絕無僅有,唯我地府孟婆專制。隻要你喝下它,那些你愛過的人和那些你無法放下的事,以及前世中數不盡的悲歡離合、恩怨情仇,一世匆匆的悔恨也好,陰陽永隔的遺憾也罷,還是揮刀斬袖的決别……都将随之化作雲煙缥缈,再無瓜葛。“
她說話之時,故意壓低了嗓門,将聲音裝得嘶啞晦澀、老氣橫秋,讓人聽起來其聲怮怮,幽怨而悽楚。
俞志傑聽她說完,心下不覺恻然,勾起心中所思,不争氣的眼淚,忍不住再次奪眶而出。
那少女見他動了真情,也不自覺地替他難受。
心道:“這傻小子真的傻得可以,難不成他心中當真便有數不盡的傷心事、揮不去的難忘情?瞧他小小年紀,約莫與我相當,又怎會如此多愁善感?“
當下,心中不忍,柔聲道:
“你叫什麼名字?瞧你一身道袍,可是這三清觀裡的道兄?緣何又落得如此境遇?。”
俞志傑伸手抹了抹眼淚,一言不發,一把從少女手中搶過湯碗,骨嘟嘟便即一口氣喝得幹幹淨淨。
那少女猝不及防,給他從手中奪去了湯碗,待要阻止時,已是不及,隻得輕聲道:“你慢點喝……可别燙傷了自己!”
俞志傑喝下“忘魂湯“,不消片刻,便覺五内翻滾,體内似有一股烈火熊熊燃燒,炙烤得五髒六腑仿佛便要寸寸而裂,直痛得他唇齒打戰,冷汗直流,将湯碗猝然擲于地上摔得粉碎。若不是礙于有少女在旁,恐怕早就痛哼出聲。
他一邊強忍疼痛,一邊心下暗忖:原來這斷魂湯隻是穿腸的毒藥,喝了令人如此難受。
那少女見他如此難受,也是始料不及,直急得手足無措,顫聲道:
“傻小子……你怎……麼啦?沒……沒事吧?″
俞志傑口不能言,牙關咬得“咔咔“作響,幾欲斷裂。
正在痛得不可開交,隻聽一個略顯蒼老的婦人聲音道:
“芸兒,你這死丫頭。老身千叮咛、萬囑咐,這湯藥要徐徐喂之……瞧你,幹得這好事,讓這小牛鼻子徒受許多折騰。“
少女聞言,面色變得一變,道:“不……關弟子的事。“垂手退過一旁,一改先前的放浪不羁,樣子刹那間變得溫順而乖巧。想是平時老婦人對她師教極嚴。
老婦人瞪了她一眼,緩步走到石床邊,伸出一隻枯瘦若骨的右手,抓住俞志傑左手手腕脈門。
俞志傑隻覺她手指冰涼,宛如無血僵屍,偷眼見她兩鬓蒼蒼遍布銀絲,心想:原來她才是熬冶忘魂湯的孟婆。
老婦人握緊俞志傑脈門,微一用勁,一股寒徹入骨的涼意便源源不斷地自他脈門而入,刹那間遍布全身。
俞志傑體内烈火驟然間遇到這股寒氣,所到之處便即煙消雲散,疼痛立減,不消片刻,隻覺四肢百骸不僅恢複如初,而且頓覺舒暢無比。
老婦人見他氣血平和了下來,便抽回枯柴似的右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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