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一覺睡到天黑,望着棚外的大雨,看着身邊空空的椅子,心道今天夜裡這雨也不會停,估計他們不會來了。
趴在地上的小白,嗷嗷地吼了幾聲。
當下伸出手,拍了它屁股一下,笑着罵道:“你個吃貨,什麼時候能有點長進。”
“肉幹再吃幾頓就沒有了,往後你要跟我吃素。找些野菜、山裡的蘑菇一起來煮米飯吃。”
李夜有些想念先生,如果先生在這裡,一定可以找到回去的路。
如果小青找到自己,也能夠找到回去的路。
隻怪自己沖動,忘了做記号,不知道翻越了幾座山峰,哪裡記得住回去的路。
取出肉幹撕成二片,遞給一片給小白。
自己繼續躺在竹椅上,閉上眼睛,想着自己到底要如何融合身體内幾種不同的真氣,想着雨停後的山洪中自己可以堅持幾個時辰。
天空中的暴雨已經從暴雨變成了小雨,淅淅瀝瀝地打在竹片夾着樹皮的屋頂,讓他想起了在風雲城裡,坐在先生的前廳聽着一院的風雨吹打紫竹的聲音。
嘴裡禁不住輕輕地呢喃: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他最喜歡風雲城裡春天的杏花,風雨過後的清晨,帶着阿貴走路去先生的院子,一路春風,一路杏花的香味
這一夜老狼和猿群們都沒有來打擾李夜,隻有吃飽了的小白,趴在另一張竹椅上閉着眼睛,靜靜地陪伴着他。
快要午夜的時候,天空中爬上了月亮,收住了一天的風雨。
睡了一下午的李夜坐了起來望着天空的下玄月,收住心神,開始念頌《地藏經》。
不知道山下的老猿和他的子孫們能不能聽見,他還是輕輕地念出了聲。
李夜自己不知道的是,自從破虛僧的浩然正氣入了他的身體後,他每次念經的聲音都可以穿雲破障,傳到十裡外的地方。
山澗之上的狼群聽見了他的聲音,都爬了起來,擡頭望月,豎起耳朵聽。
山下洞裡的老猿和他的子孫們從夢中驚醒過來,一個個學着老猿的模樣,盤坐在地上,仔細聆聽山上傳來的佛音。
小白也從夢裡醒了過來,睜開眼睛,豎着耳朵仔細地聽經。
大雨過後的天山,空氣異常地清新,山風着夾着淡淡的花香,輕輕地吹拂着念經的李夜。
瘦弱的身體在河水中、在山洪裡滾打了幾日,李夜的境界沒有絲毫的提升,但是精氣神和丹田中金丹的丹元恢複的速度,卻有了飛躍般的進步。
雖然離破丹在嬰,仍然有着非常遙遠的距離。
不過也正是因為他離開了木屋的這些日子,讓他在大雨的奔跑中,在那百丈的懸崖攀爬中,在這破虛僧的石洞裡,在天山的冰冷河水裡的苦苦修行與精神磨練。
讓他的金丹境界和《無相法身》的肉身如同浴火焚身,脫胎換骨,全身的境界都如同天山上的頑石,堅硬無比。
他念完經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擡頭向棚外的天空望去,天空的月亮已經隐去,露出了滿天的繁星。
身邊竹椅上的小白已經沉沉睡去,輕輕地打着呼噜。
在這個月隐星明的深夜裡,李夜坐在木棚裡的竹椅上,細細地思考、分析自己的身體情況,對自己的修為在先生離開後,自己身體和心境的變化做了一次細緻的梳理。
就如同第一次給沐沐梳那兩條黑色的羊角辮一樣仔細,他那把那些心境上的收獲融化成自己身體裡實際的存在,就如同丹田裡那顆金丹一般。
太陽升起的時候,老猿拎着一筐野果來了木棚裡,看着微閉着眼睛打坐的李夜,笑着說:“怎麼,昨天夜裡沒有睡覺?”
李夜睜開雙眼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老猿,起身行禮。
輕輕地回道:“晚輩在想自己這些日子以來苦苦修行得到的一些收獲,想着要如何将那些看不見的修行化成身體裡看得見的東西,例如丹元裡的真氣。例如,如何可以令自己能夠在山洪裡多堅持一些時辰。”
老猿低下頭沉思,過了半晌,才看着他說:“畢竟你的年紀太小,肉體和身體的結構擺在那裡,無論你如何苦苦修行,都不可能達到我這般的堅固。”
“如果你修行的佛經一樣,修行是一件長久的事情,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見成效。你現如今隻要掌握在河水裡、山洪中修行的訣竅,就可以在往後的日子裡慢慢感悟,一次次地找時機修行。你不是說修行,是一件個人的事情麼?”
“修行者的道路何其漫長,何必要在短短的幾月,或者一年裡走完?從你給我的啟示裡,讓我明白一個道理,終點不是目的,風景總在你修行的路上。”
說完,老猿從筐裡拿出一個果子放在嘴裡輕輕地啃。
修行者的道路何其漫長,何必要在短短的時間裡走完!終點不是目的,風景總在路上。
李夜嘴裡一邊喃喃地重複老猿講的話,一邊想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着了相,一心想着要将自己的境界突破,将這眼前的河流、山洪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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